林芊芊心里有数。

他大约是为了程迦瑶出气。

今天是九王爷自己先嘴贱过来挑事。

他若是真和她较劲，那才是真正失了体面。口头冲突，真的犯不着要杀她吧？

现一想，穿越女林芊芊可是文中最大的炮灰女配。和女主利益冲突，可不得使劲按死么。

至于利益冲突，一个人要炮灰世子的爱情，一个要管家权……

反正，就是女配无脑撕主角，创造矛盾就对了。现在杀穿越女这么流行。为了整治穿越女，还带火了缠足，让全城贵女一起缠足呢。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

“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

一段婉转动听的歌声娓娓道来，故事缓缓拉开序幕，接着便是琵琶弹奏丝滑切入。

女子的声音轻灵曼妙，又亮又透，如美丽的蝴蝶空中翩飞，在场所有人都听入了神。

她一开嗓，一千年前的枫叶荻花，忽然有了颜色。浔阳灯火，又鲜活起来，一轮月亮从江心升起。

突然，画风一转，进入一段注入灵魂的戏腔，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玉盘～”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胜有声～”

……

一段和一段唱法，竟然不一样。

唱到琵琶女自述这一段，念白加紧接的戏腔，竟然仿佛真的看到琵琶女本人在自述悲苦的一生。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

那双含了一汪清水的琥珀眸子深邃，幽怨，灵动。

她不看特定一个人，只是望远处，却牢牢吸引着每个人的目光。

明明只听了一曲，却仿佛已经看遍了一个人的一生。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青衫湿～”

“江州司马青衫湿～”

……

一曲终了。

余音绕梁。

过了一会，水榭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左思打开折扇，在身前轻轻摇，“唱得真好，感人肺腑，如泣如诉，一如琵琶女在世。”

“林姑娘唱得很有韵味，又顺畅流利，气息这么稳，每次听，都感觉很美。”

四王爷脑海里又浮现出林芊芊刚才说的话。

“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你不会不和你老婆不上床吧？”

“男人是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

方才那么刚烈，直言不讳地怼老九，这会又唱得柔情似水，催人泪下，真是两副面孔。

他倒是欣赏这股子执拗的劲。

一旁身穿浅绿系长袍的刘贞举起酒杯，扬起脖子，将清酒缓慢送入口中，瞥见四王爷的神情，笑道：“四爷，你不会对林芊芊改观了吧？”

四王爷道，“改观是有一些，她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