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极为直接,几乎是道明了某些藏于内里的东西。裴含玉微眯眼,几乎是在一瞬间抬头与他对视,然后再次低下头。
身体里面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几分惊讶:[这小娃娃是太虚宗的人吧?还真想不到,他居然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
其实也不是。
如果苍舒早能听见这声音,那大概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全听见了。
其实这么想来,确实尴尬。
“……”裴含玉收回脑子里的思绪,稍压低声音,掩唇默默问:“你倒是不担心他发现后会害你。”
这老头笑道:[我和他无冤无仇,他害我干嘛?再说就他的实力,还不至于能伤害到我。]
裴含玉没说话,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戴着白绫,注意力并没有在他身上,反而是很无聊地抠着手指,抬头吹着指尖。
“你想表达什么?”除了苍舒以外,这是他第一次看不透一个人。
宿行白又吹了吹指尖,咧出虎牙回望:“我没想表达什么,我说了,我只是好奇你身体里的这个东西。”
“所以你就把我叫过来盯着我看看?”
宿行白很无所谓地点头:“这难道不可以吗?对于没见过的东西带有一定的好奇心,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他话锋忽然一转:“但我确实有一件事很好奇,这东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裴含玉:“……”
老头:“……”
裴含玉的表情倒是波澜不惊,内里的老头倒是先慌乱起来:[这小子什么目的啊?难不成是想挑拨我和你的关系吗?]
[不是,他到底是想干嘛?这小子真是稀奇古怪的!!]
裴含玉没理他,反而是看向宿行白,认真问:“你觉得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他想从不同人的口中知道线索,苍舒虽与他是盟友关系,但她身上让他看不穿的事情实在太多。
有真有假,他愿意同她合作,但却不敢将宝全压在苍舒身上。
宿行白盯了他几秒,忽地笑起来。他摊了摊手,开始胡扯:“你问我,我该去问谁…但你如果想知道,或许可以去话本里找找答案。”
裴含玉闭眼呼出一口气,随即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回去了。”
“别急着走啊。”
宿行白漾出酒窝:“苍舒难道没有告诉你?她应该跟你说过什么吧?”
老头:“?”
裴含玉:“……”
宿行白这一说,裴含玉大概明白了他来此的目的,微侧过头,道:“你其实只算到了一部分。”
宿行白笑而不语。
他继续道:“你今天过来,纯粹是想从我口中套话。”
宿行白依旧没说话,只是原先的酒窝变浅,到最后,也只是勾起了唇角。
他道:“是啊,我知道她来找过你,也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不简单。”
话未说下去。
从宿行白的角度出发,裴含玉和苍舒是一样的人。
裴含玉没有否认:“确实,她是来找过我。”他转过身,双手撑在桌上,目光灼灼看向面前的少年,“但你想知道的事,她没跟我说过。”
“她不知道我体内有东西。”
宿行白:“……”
宿行白站起身,表情明显不可置信,但也只一会儿,便弯腰笑出声,背脊笑得颤抖。
什么鬼?
裴含玉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态度给吓得稍愣了会儿,见他脑子实在有病,干脆直接往回走。
宿行白追上:“她来找你都跟你说什么?”
裴含玉步伐加快,语气不耐:“什么都聊。”
“她会跟你聊我吗?”宿行白又问。
裴含玉笑出声,停住脚步看他:“你想知道,去问她不就行了,她难道不告诉你吗?”
他们关系明明比他和苍舒好多了,怎么偏要来问他?
真服了。
谁知此话一出,宿行白轻点点头,嘴上依旧是熟悉的笑:“她确实不告诉我。”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宿行白直接道:“我喜欢她,我想她做我的道侣,所以我想知道她会不会在别人那儿提起我。”
突如其来的话。
虽然裴含玉早就知道这哥不简单,但见他如此直白,还是被吓了一跳。
怎么说呢,有些过于大胆了。
这天下,谁不知道苍舒是修无情道的。
“她没跟我提过。”
裴含玉下意识注意他的神情,见他一脸了然,才继续说:“我和她只聊些平常的事,或者修炼上的事。”
“像她。”宿行白摇摇头,“她就是如此,谁也摸不透她。”
裴含玉:“……”
二人分开时,宿行白虽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但看起来还是比刚来时要稍沮丧一些。裴含玉猜测,除了没问到他想要的信息,跟苍舒没提他也有关系。
[这小子还敢跟你抢苍舒。]老头刚刚一直没说话,消停了好一会儿才冒出来,[难道他不知道你和苍舒天生一对吗?]
裴含玉:“…你能不能别跟我说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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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天生一对不一对的,他不就是苍舒的踏脚石吗?
老头表现出骄傲:[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本来就和苍舒是一对啊!你就应该告诉她,你和苍舒两个人半夜甜甜蜜蜜地给互相画画。]
裴含玉步伐不变,推开木门:“如果你觉得我给她画王八也是甜蜜的话。”
[怎么不甜?挺甜的啊!]
老头找补:[至少你的木屋从来没有过其它女修士留宿,只有她留宿了…诶…对了!刚刚那小子前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算出来苍舒也知道我了?]
裴含玉仰头喝下一杯水,听见这老头问,才不紧不慢否认道:“苍舒从哪里知道你?你是想多了吧?他只是以为苍舒找我,是好奇我的身上有你。”
[原来是这样。]
老头松了口气,语气又自然起来:[这小子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想想,是你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苍舒呢?]
裴含玉懒得再理他,往周遭看了一圈,随即将书拿起,边翻边走至床边。
然而就在将书反扣至床板上时,他的脚忽然一顿。
——“她没淹死,好像还被人轻薄了。”
不然她在心里吱呀乱叫什么?
“……”
——脚腕的手在苍舒下水的那一刻松开,见她没稳住身躯,又有些嫌弃地揽住了她的腰,摁住了她的手,将其往水面上带。
几乎是一瞬间,肌肤的触感便透过神经传至脑内,苍舒缓过神,好不容易睁开眼,便瞧见面前男人几乎透明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