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出现在秀场上的，往往需要长时间，反复调整修改，才能确定最终的成品。以衎哥给我的资料上面，珍妮的入职时间来讲，这么短时间是没有办法做出这么多的产品来的。”

“我之前一直没有想通这个问题，现在却有了答案。”

纪思岚随手点开了一张图片，放大了局部细节指给金衎，“你看这些花纹，都是直接印上去的。便是样本再精致，却还是一眼就能看穿。”

“还有这些完整的刺绣部分，无论是从配色还是技法上似乎都没什么大问题。都是从其它衣服上面剪下来，重新‘放’在这上在的。”纪思岚手指虚虚的画了个圈儿，“这一圈儿明显的拼接设计，一是为了平衡整体布局，二来也为了掩饰这一事实。”

“所有的衣服都是这样的吗？”金衎闻到纪思岚身上有种淡雅的味道，盯着他指出的地方看了又看，也没分清重新缝上去的针脚在哪里，‘阿岚到底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不，这次倒有长进了些，没有一惯的绣龙，绣凤，很多地方都是用西方的绣法绣制的，选取了原花样的局部线条，只是打磨的还不到位。”

因着不同地区的派别，时间的流逝，用不同手法，配合着各类珠子、亮片等辅料来打造立体效果的作品比比皆是，只不过看久了盛开的繁花便会觉得有几分乏味。

纪思岚眼神暗了暗，若珍妮没有这么心急，肯下功夫研究上几年，这些东西才算是能拿的出手。

“这上面有些东西不该出现的，我说的对吗？”金衎见纪思岚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悲伤，轻声问道。

“这些图案都曾出现在我做给奶奶的旗袍上面。”

“奶奶她年纪大了，又过惯了沪上的老习俗。很多旗袍都是当生日礼物送她的，上面绣着的也是老一辈喜爱的图案为主，寓意着健康长寿。”说到这儿，纪思岚突然有些想知道，珍妮在剪开那些旗袍直接使用时，有没有知晓这绣纹背后的含义呢？

金衎虽不清楚纪思岚都使用了哪些图案，但他一手创立了金氏珠宝，对这些传统图案的寓意还是很清楚的，点开图片细寻找着，果然有很多的福禄寿纹（蝙蝠，葫芦），桃叶松枝。

“虽说这些东西没有规定只能给长辈们，但那些五蝠捧寿，蝠桃云纹，如意花团中加了很多其它的东西重新混成一幅，配色也以浓艳正色、沉稳老硬为主。”纪思岚说完，感觉是自己过于侨情了，这东西又不单是自己一个人的，旁人拿来使用，借鉴也是很正常的。

为了让奶奶开心些，纪思岚忙完那些定制后，一晚晚熬着，在暗色的布料上一针一线的赶制出来的，现在被剪的七零八碎，让纪思岚忍不住眼睛发酸。

金衎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臂轻轻的放在了纪思岚的肩膀上，拍了拍，无声的安慰着纪思岚。

许是这一刻需要温暖，纪思岚没有避开金衎，一颗晶亮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抱歉，我失态了。”纪思岚连忙伸手拭去这滴泪珠，强笑着说道，“我们谈回正题吧！”

“阿岚同意与金氏合作了？”金衎向来擅于抓住机会，虽有几分是纪思岚与海棠相似，更多的也是利益的驱动。

纪思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不，衎哥，眼下还不是合适的时期。”

没有人会直接拒绝与金氏集团合作，若是一再拒绝，以金氏的能力，自己的秘密定会守不住，给金衎带来很深的伤害。

若是同意了，虽然身份暂时不会被识破，可海棠夫人久不露面，也会是个隐患，便是像之前一样同金妈互相配合，怕是也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两相纠结下，纪思岚斟酌着道，“我的意思是，要等海外市场的问题妥善解决以后，再谈合作的可能。”

金衎点了点头，“我知道阿岚现在的压力很大，但我也同样相信阿岚的能力。”

“至于大家的购买能力和接受程度，阿岚无需担忧，你看这些个大牌子的成衣，也不是适用于平日穿着的。”

“人的想法总是被套在一个固定的框架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框架中寻找平衡点和奇点。”

“不知阿岚有没有想过，其实有很多人都要看到真正的老手艺呢？”金衎阐明其中的关窍，目光柔和的望着纪思岚。

纪思岚颇为意动，“衎哥的意思是，去掉‘改良’，再寻找一种新的‘复原’方法吗！”

“没错！”金衎忍不住打了个响指。

金衎第一次对外人透露了金氏珠宝的内部决策，“这几年金氏珠宝整合传统手艺后，制作出来的首饰很受喜欢，极少有合适原佩戴场合。可即使这样，当首饰在手里时，谁会不想将它戴上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