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这屋子不大,横八竖二整齐列着十六条柜架,上面坛坛罐罐、瓶瓶盒盒,有些贴着字条、有些则没有,一时半刻也瞧不出甚么名堂。

曾九也不计较,管它甚么毒/药解药,好赖坏臭,单挑瓶小易携的、模样金贵的,大拿特拿了一通。后面觉得不足,便又出门去撕了那白衣奴好大一块衣襟,裹起了包袱。心中想到欧阳锋脸色,真是得意洋洋,快活无比,拿得更欢畅了。

又多拿几样,她心中盘算时间,估摸再有一会儿,欧阳锋必能冲开穴道了,便包袱款款的出门去,向那白衣奴嫣然一笑,也不走大门,运起轻功飘然上了墙头,一路飞檐走壁往白驼山庄另一头溜溜大吉。

夜风拂面,手中灯火忽闪不停,曾九轻盈落到一角檐头,忽而听得身后传来不绝清啸声,蓦然回首一望,只见茫茫夜色中,正有一道白影滚滚而来。

她心知是欧阳锋,却不着急。早先被他掳来白驼山庄,她观其身法,早知他并不十分擅长轻功。她自己便不同了,不提早先使刀时练成的身法,单说近日才在九阴真经中习得的“螺旋九影”,已是极为高妙不凡了,她停下来再等他一会儿,他也追不上。

想到此处,曾九含笑清声道:“别追啦,你追不上我!大哥哥,咱们后会无期!”

欧阳锋缀在她身后已有了片刻,瞧出她轻身功夫极为精妙,自己定然是追不上。此时耳中听得这一句娇柔无比的“后会无期”,一时竟不知是恼恨、喜爱、还是不舍,不由倏而站止不动,沉声道:“比毒之事,还算不算数?”

一方有意等待,另一方有意追赶,此时二人便只隔着十数重屋檐,在夜风中相望。

曾九闻声,不由微微笑了,道:“好呀,你打算同我比了么?”

欧阳锋道:“好,不过我若赢了,不要你甚么本领,就要你这个人!你须得自己乖乖回到白驼山庄来,从此对我千依百顺,好好服侍我。怎么样?”

曾九好整以暇道:“大哥哥,你要娶我做老婆么?”

欧阳锋微微一愣,缓笑道:“娶你做老婆?那要看我心情了。”

曾九又气又笑,娇声骂道:“呸!你这卷毛的臭淫贼!你往后就是跪着要娶我,我还不嫁呢!”

欧阳锋又被她兜头骂了一脸,心底很是恼怒,但黑夜中听她语声,不由得浮想起她笑貌颦态,又不知为何怦然心痒。语塞片刻,声音却不露出一丝一毫,只冷淡道:“你只说赌不赌?”

曾九嘴上占了便宜,其实正合心意,佯作思量了一会儿,道:“好罢,你姥姥我跟你赌了!”说罢又是笑不噤声,抖抖手上包袱,里头登时传来一阵叮当瓶响,故意问道,“你猜我手上提着甚么?”

欧阳锋旋即恍然,心中又怒又痛,知她定是洗劫了药房。但拿都拿了,面子总不必再落下,白叫这丫头当笑话看。当下沉住气,道:“些许玩意,给你也无妨。”

曾九不意他城府这般深沉,讶然向他一望,末了向他微微扬了扬手中风灯,嫣然一笑道:“好好儿在家等着。大哥哥,我会再来找你的!”说罢,回腰蹬足在檐头一点,如白燕般衣尾飘然,在夜色中远远遁去。

第14章

拾肆

拾肆

比毒三场,头一场比谁的毒才是毒中之最。

这本也是应有之义。

白驼山庄一花厅外,正有夏风徐徐,翠鸟穿花。曾九懒倚着窗,腻手执着胡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风,望着窗外清池莲花,不由啧啧向欧阳锋道:“若不是我自知身在塞外,你将我蒙着眼绑过来,同我说这是江南,我也信的。”

此时暑热渐沸,已是六七月份上。欧阳锋足等了她三个月才等到人,眼下以待客之礼将她迎进山庄,奉上香茶,陪坐寒暄,闻言只是笑了笑,道:“就按你说得办。可这个毒中之最,是怎么个定法?”

曾九回过头来瞧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身夏袍牙白轻薄,盘膝端坐胡榻之上,端得是神闲气定,喜怒不形于色,比之三个月前兵荒马乱那一日,更有一番沉着风范。想了想,笑道:“这个好办。牵两匹骆驼来,谁用最少许的毒能将骆驼毒死,那谁赢;若不分胜负,便看谁的毒毒发更快;若仍在轩轾之间,那就看谁的毒更容易施放。”

欧阳锋道:“怎么叫更容易施放?”

曾九道:“比如你的毒要喂人吃了,才能毒到人;我的毒只需蹭到人的皮肤,就能毒死人,那自然是我赢。”说着,扇遮樱唇,狡黠地忽闪了下睫毛。她回谷之后,已将手里拿去的那些成药粗粗研究了一遍,发觉欧阳锋用毒多是使用蛇毒,这类毒/药一般都要见血发作,或是吃到肚里才行。比试前能摸透他这一点路数,对她来说着实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