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陷阱。
一次阴谋。
一场献祭。
伊斯塔万三号。
安格隆·佩特拉在口中咀嚼着这个词汇,这个词尝起来苦涩而充满金属的腥气,他不确定这是否是因为这里在过去的的两个或者三個月内死了太多的人,而让这里的空气也变得带上了奇怪的味道。
毕竟。
这颗星球上的八十亿人口,和提前被投放在这里、几乎没有重武器和载具的来自不同军团的数万忠诚星际战士中的一部分。
这所有的生命在第一轮空中袭击中就被叛乱者的病毒炸弹尽数化成了恶臭的有机软泥,他们的躯体、灵魂、破碎的梦想与地表一切生物质的残余所化的可燃气体曾在轨道轰炸之下点燃过整颗伊斯塔万三号的大气层。
火焰燃烧是如此剧烈,以至于这个世界的地表氧气含量也大大下降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被滚滚烟尘遮蔽的天空,跟随心灵牵绊上的指引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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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厄欧尔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活下来的吞世者。
在过去的数周或者十数周里,他自己是他所见到的唯一一个吞世者——如果不算被他杀掉的那些跟随安格隆背叛的兄弟。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或者还在活下来。
他只记得在病毒炸弹最初轰炸造成的毁灭与吞世者们在卡恩的带领下——他自己原本就是第八连的一员——他的绝大部分兄弟——如果他们没有在轰炸的时候悲愤地冲出去对着天空射击和直面战帅与原体的背叛的话——
都选择了用手头仅有的武器面对卡恩的第八连与其他四十九个大连的剩下的兄弟。
五万人。
五万名忠于安格隆的吞世者。
五万名背叛了帝国的吞世者。
达厄欧尔的其他战斗兄弟们誓死对抗背叛者,像一个真正的战犬战士那样宁愿在身体正面迎接毁灭,也不要在逃跑时在背后中枪。
钉子在敲打他,他试图想点别的什么,好让它安静一点。
他回忆起在上一个他们认为安全的地堡中的遭遇。
安格隆带着他的军团,也曾经是他的,他带着所有打了钉子的兄弟冲进来,轰开地堡的精金大门,在一场八个心跳的战斗中杀死了第三、第十四和十六军团忠诚者们的指挥官,第十四军团的奥尔克森,那位冷静的死亡守卫,他被活活撕成了碎片,星际战士的内脏和血液泼洒在吞世者们奶油白和蓝色的肮脏装甲上,点缀着安格隆的黄铜盔甲和巨大链锯斧。
对原体形貌和厮杀的回忆让他脑袋里的钉子不满起来,不满于他为什么不能加入他们来毁灭一切。
钉子在他的头皮中唱着尖利的歌,它在达厄欧尔的头皮和颅骨下面一英寸的地方跳动着,激起更加强烈的痛苦来要求他做点什么来赐予他一秒钟的平静和内啡肽造成的虚假安慰。
他又痛哼了一声,新的血液从他的鼻孔里流下来,随便地抹了抹它们,达厄欧尔吐掉了曾经满怀期待地在这个小小的地下车站废墟中吮吸了许久的空空如也的高能甘油三酯凝胶袋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