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无终的战斗。
最后他们互相看透了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意图。
杰拉托斯感到十分悔恨,因为他竟恍惚觉得这异端的动作与圣人的同调起来,就像一个人正对着自己镜子中的倒影发动攻击。
甚至有一瞬间他们的面容都开始重叠,午夜领主的污秽灵能被引导着延伸而出充盈了毫无灵能的西吉斯蒙德全身——
他眨了眨眼,这個感觉立即如肥皂泡一般消失了。
那个在两天两夜的战斗中竟可始终保持完全不输给西吉斯蒙德速度与战技的陌生午夜领主忽然用他的头盔撞向了西吉斯蒙德,后者的剑刃这一次来不及防守——
圣殿骑士长的头盔被撞得破裂,但他的剑刃依旧砍开了群鸦王子的面甲。
那张英俊苍白的面容上一半为他自己红色的鲜血遮盖,但他望向西吉斯蒙德的黑色眼睛中有着一种奇特的笑意。
“你的第一滴血,我的。西吉斯蒙德。”
“嘿!你这是犯规!”有个高大的帝国之拳在一旁喊道,杰拉托斯注意到处刑者战团的双斧标识在他的黄色饰甲正面出现。
而午夜领主对此置若罔闻,他只是耸了耸肩,露出一点点厌倦的表情,把长戟随意而潇洒地扛到肩上,准备离开这儿。
就在两位第一连长错身而过的时候,杰拉托斯听到了其他人都没有听到、只有西吉斯蒙德能听到的耳语。
“这里没有赢家。以及,你应该看到了吧,我的兄弟,”那个罪人的声音几乎不存在现世中,“事情的发展并不会从一而终。荣誉如此,你我亦然。”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恨可憎的叛徒怎敢用如此下贱的言语污染圣殿骑士之主的听闻,损害他的荣誉?
但出乎杰拉托斯意料的,西吉斯蒙德沉默了。
当牧师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丝空洞而可疑的笑容幻影般从那张坚毅如磐石的英俊面孔嘴角闪过。
黑色圣堂牧师被无名的恐慌包围。
接着他脚下又是一空。
他发现自己正在站在一处像是地下防空洞中指挥所的地方,男男女女蓬头垢面,身穿他不曾见过的带有帝国天鹰的制服呼喊奔走。
而他的面前站着另一个闪闪发光、高大的、却疲惫的人,不,怎可能是人,那伟大的身影落入他视线的瞬间,席卷一切的至高狂喜便点燃了杰拉托斯的身心。
“是您吗?!神圣的多恩?!是您!难道这就是我被派来此地的意义?!我怎能肩负如此殊荣!”
第一秒钟的时候,杰拉托斯当真以为自己是被派来寻回已然离他们很远的多恩的灵魂的。
但刚刚连续经历的三场不同画面的场景的经验让他意识到事情远远没这么简单。
他注意到他们神明般的基因之父坚毅、巍然不动到几乎是生硬的面孔上的阴霾,眼底的晦暗,那不是物理性的伤害造成的,那种压力只能来源于精神上所感受到的无形而庞大的期待,还有他那过分挺拔与僵硬的站姿——牧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姿态他只在某些不合格的新血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见过——就像是——就像是——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就像是他其实已经不堪重负,面对着父亲无止境的责任的要求与兄弟同样无尽的恶意的毁灭重压下,他们要把他两面夹击、完全毁灭、但他不愿放弃,因为他深知,目前只有他,只有他一人在此肩负着整个族群、整个物种的命运与他们所有人的爱与恨、脆弱与坚强、绝望与希望。”
那个声音忧愁地叹息着。
“他多么期望那时候能有任何一个兄弟站在他身边帮帮他!可他们没有!杰拉托斯!没有!没有任何人!尽管事后也许有一些证明他们做了该做的事情,但这永远无法改变当时所发生的事实。你明白吗?”
那个声音低沉下去。“多恩,父亲,吾主,只有我能守护……我将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