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王菩萨当然很真诚。
接引圣人看起来也的确是被地藏王菩萨的真诚所感动。
但地藏王菩萨除了真诚外，还是西方教本土派的核心。
是接引圣人的亲传弟子。
是即便没有接引圣人出手，也随时可以证道大罗的大能。
还是人族第一批先民。
刚刚击败了准提圣人的玄都大法师——是地藏最坚固的盟友之一。
以及，当年和地藏一起跪在娲皇宫门前的那些人族先民，你能确定死光了吗？
那些都是曾经和地藏并肩战斗的战友。
还有一点不能被忽视的是地藏的天赋。
一个后天种族，没有先天神魔的血脉，没有盘古遗族的庇护，但硬生生的做到了只要她想，随时可以踏破大罗的门槛。
这是什么含金量？
说句夸张点的话，六圣抛开投胎继承的那些，单以天赋而论，到这一档了吗？
真不好说，至少准提不好说。
这样的地藏，即便撇开圣人门徒的身份，也足够有份量。
当然了，还有的确存在的感情。
在具备了以上这些基础后，感情就变的十分重要。
季长生不怀疑接引圣人对地藏王菩萨有感情。
养一头猪一百年，也会产生感情的，更何况接引圣人和地藏王菩萨相处不止百年，没有感情才是见了鬼了。
但是到了接引圣人和地藏王菩萨这个程度，在感情基础上的其他东西，才是决定事情成败的最重要的原因。
不过这些事情，都可以被真诚和感情所掩盖。
所以季长生也迅速改口：“当然了，真诚是最重要的大前提。如果地藏姐姐不是一片纯孝，接引圣人也不会养虎为患。”
王炸是组合牌，真诚是重要的组成部分，这点不能否认。
但凡没有丝毫感情，接引圣人也不会帮地藏王菩萨护道。
权衡利弊后的最佳选择当然不如坚定的唯一，可也总比放弃好。
太清圣人和玄都那种师徒模式属于理想。
现实中能做到接引圣人和地藏王菩萨这一步，就可以了。
不能奢求太多。
说到底就是打工而已，只要老板定期给发工资，到日子给升职称，其他的不重要。
“长生，你把接引架起来了。”
女娲娘娘对自己好大儿办天蓬的手段有点叹为观止，但对于接引出手帮地藏晋升大罗倒是没有太多意外。
“西方教两个圣人很有意思，接引代表的是理想派，准提代表的是现实派。接引想要把基础打好，建立万世基业。但准提知道西方教先天有缺陷，没资格玩养成游戏，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当眼前的苟且与诗和远方产生冲突后，胜利的几乎都是眼前的苟且，因为现实的生存压力大过一切。所以当接引和准提发生冲突后，让步的一般都是接引。
“不能说准提做的不对，接引也知道准提做的是对的，所以默许了准提按祂的办法壮大西方教，甚至在封神大劫中，接引自己也下场度化了一些截教的弟子。
“但接引知道准提的做法是对的，可祂一直不想接受。一个理想主义者，在现实主义的土壤中生存，祂会很难受。哪怕祂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这不是祂想要的。
“现如今的西方教，占据上风的当然是准提这一派，但接引的理想主义还是有支持者的，就是西方教原来的那些本土派。今天你把气氛烘托到这个程度，接引如果不出手，西方教的本土派就会彻底死心。我很欣慰，接引最终还是出手了。”
季长生看向女娲娘娘。
“妈，伱为什么会欣慰？”
“因为这说明接引还没有彻底熄灭理想的火苗，祂还有梦想，祂还没有放弃祂的梦。也就说明，祂距离被天道同化，还有很长的距离。”
女娲娘娘的眼神一片清明：“长生，老师可能都要感谢你。今天无意之中，你帮老师也更加了解了接引。接引今天能为地藏出手，背后的意义比你想的要更加深远。”
季长生懂了：“祂不只是在保护地藏姐姐，也是在保护当初那个理想主义的少年。”
听歌能听哭的人，哭的都不是歌词，而是当年的自己。
不过季长生是一个标准的实用主义者，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进步。
所以他迅速抛开了这些无用的情绪，开始抓重点：“这么说来，我这次帮地藏姐姐晋升大罗，简直赢麻了。”
女娲娘娘和李欢颜都看向季长生。
季长生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这波简直是大赢特赢，全世界都得欠他一大笔因果。
“妈，你看，第一，我帮接引圣人认清了自己的心，接引圣人是不是得感谢我？”
女娲娘娘：“……”
“第二，我帮地藏姐姐晋升了大罗，地藏姐姐肯定欠我一个大因果。”
这点女娲娘娘和李欢颜都点头。
“第三，我帮西方教多晋升了一位大罗强者，西方教上下都要感念我的大恩大德。”
女娲娘娘再次沉默。
“第四，我帮道祖老爷看清了接引二五仔的真面目，对得起老爷的培养，老爷得追加投资。”
女娲娘娘和李欢颜都不敢说话。
“第五，我让三清意识到了他们能拉拢的潜在盟友又多了一个，三清欠我一记泼天的富贵。”
“第六，后土姐姐因为我拿到了接引圣人的一次因果，也赚大了，我欠后土姐姐的投资这次就能一笔勾销。”
“第七……”
“差不多可以了。”
女娲娘娘听不下去了。
“再说下去，全世界都要欠你了。”
季长生谦虚道：“妈，虽然我可能有点强词夺理，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女娲娘娘品了品。
然后……她感觉自己好大儿说的确实在他的视角都可以成立。
问题来了：
“长生，你做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没做，就凭空赚了这么多因果，这个合理吗？”
季长生告诉母亲，这很合理。
“妈，我们不做生意，我们只是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我们不制造因果，我们只是因果的搬运工。我虽然看似什么都没做，但我给他们提供了交流的平台，我是中间商啊。平台中间商抽成一半，这是行规。”
女娲娘娘再次无言以对。
季长生主动建议道：“妈，您说这时候如果有大罗伪装成准提圣人出手阻止，是不是就热闹了？”
季长生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了一株通天彻地的大树直接笼罩了地府。
树上七宝闪烁。
赫然是准提圣人的证道至宝——七宝妙树!
季长生直接惊了：“妈，什么情况？我练成言出法随了？”
女娲娘娘眼神古怪：“我居然没看出来底细，真是大罗出手。”
砰！
“七宝妙树”和接引圣人的乾坤袋狠狠碰撞了一记。
地府震荡。
被接引圣人装进乾坤袋的无数恶鬼，纷纷有挣脱迹象。
地藏王菩萨闷哼一声，面色骤然苍白。
接引圣人的眼神也瞬间变的冰冷肃杀。
祂正准备全力出手。
但从地府深处，再次传来了一声脆音：
“藏头露尾之辈，也敢来地府放肆，留下吧。”
一只雪白的拳头从下而上。
直接贯穿了七宝妙树。
砰！
虚空震荡后，地府重归安宁。
洪荒仙界陷入寂静。
……
娲皇宫。
季长生震惊的看向母亲。
“妈，你能看出来是谁出手吗？”
女娲娘娘笑了起来：“有意思，肯定是大罗，能和接引硬碰一记不落下风，还能把七宝妙树伪装的如此之逼真。如果换成当年，我一定猜是太阴动的手。”
只有太阴星君的幻术，才能做到连圣宝都能模仿的以假乱真。
季长生肯定道：“妈，我师姐现在还没这么厉害。”
“那就更有意思了。”
女娲娘娘眼神看向地府深处。
“最有意思的，还是后土。”
季长生深以为然的点头：“接引圣人的乾坤袋和‘七宝妙树’硬碰了一记，不分胜负。后土姐姐一拳，就把‘七宝妙树’给打碎了。如此表现，甚至有妈你三拳打死冥河的风范。”
女娲娘娘轻笑道：“第一，后土这一拳比我打冥河的那三拳更强。”
季长生内心一凛。
“第二，这不能说明后土比接引厉害，因为动手的地方在地府，是后土的地盘。”
季长生点头。
“第三，传言是真的，后土在地府可敌圣人。她献祭了自由开创了轮回后，确实比巫妖争霸时强多了。在地府打起来，接引未必是后土的对手。这个出手的大罗不仅想阻止地藏晋升，也想试探后土的实力。前者目的没达到，但后者的目的达到了。”
季长生举一反三：“妈，后土姐姐在地府如此之强，也没留下对方的首尾，这说明出手者只是不想纠缠。”
“自然。”
“可对方用了一个虚假的七宝妙树，还和后土姐姐过了手。想阻止地藏，想试探后土，想栽赃准提，还全身而退……准圣做不到这一切吧？”
女娲娘娘的眼神中五彩神光流转，再次笑了起来。
“小长生，你飞升之后，洪荒仙界的对抗真的是瞬间升级。你说的对，出手的是圣人。你后面还是老实点，对上斗姆一系，我有把握保住你。遇到今天这种圣人改头换面出手偷袭，我也未必护得住你。”
季长生听话的点头。
娲皇宫外面真是太危险了。
圣人都随便出手的。
一点都不讲规矩。
还是缩在我妈家里好。
“小长生，你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
“什么？”
“准提圣人的七宝妙树……真的被重创了。”
女娲娘娘抬手，示意季长生扶自己坐下，语气有些古怪：“之前玄都和准提动手，全身都是至宝，七宝妙树在那一战中受到了损伤，但具体损伤到什么程度，谁都不知道。”
听到女娲娘娘这样说，季长生的语气也古怪起来：“这岂不是说，准提圣人不能自证这次不是祂出的手？”
圣人版狼人杀。
女娲娘娘第一个跳了平民。
“长生，以后如果有谁问起这件事情，你要给我作证，肯定和我没关系。”
季长生看向西方教的方向。
“妈，现在头疼的应该是准提圣人。”
季长生说的是对的。
准提圣人现在很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