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乱臣贼子面前，季长生这个忠孝无双的好女婿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突出。
不过对便宜岳父的动容和赞美，季神探保持了怀疑。
便宜岳父好歹是在蓝星高强度冲过浪的。
智商已经得到了进化。
不能排除他在故意表演，消除自己的警惕心。
所以季神探主动道：“岳父，这件事情目前只是小婿我的一面之词，您自己查证吧，免得您说我误导您。我知道斗姆元君之前应该和您接触过，到底应该相信谁，我相信您最后会有自己明确的判断。”
盘古再次动容。
孝天帝这表现，和藏头露尾还试图嫁祸他女儿西王母的斗姆元君比起来，简直是高下立判。
不过他确实决定要再查证一下。
现在的盘古真的进化了。
这要是搁以前，盘古听到这里，已经拎着斧子出门砍斗姆了。
“岳父，这是我送给您的第二件礼物，虽然您昧下了我的弑神枪。”
“第二件礼物？”
盘古自然听出了季长生想让他抓到的重点。
“是啊，第二件，第一件礼物就是帮茜茜出手，助您离开狮驼岭。虽然您在狮驼岭欲对我不利，但我以德报怨。不仅帮茜茜拿到了混沌钟，还鼓励她出手救您，甚至还为茜茜挡下了鸿钧的责难。岳父，小婿我做到这一步，对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盘古无法反驳，甚至内心产生了些许感动。
圣母元君的事情他还半信半疑，但西王母执掌了混沌钟出手救他这件事情，他是亲自经历过的。
这件事情确实只有季长生能办成，只要季长生不把混沌钟的召唤和使用法门告诉王母娘娘，西王母肯定不可能拿到混沌钟，更别说救他了。
盘古不像那些给谭某洗地的脑残，做不到抛开事实不谈。
“你……对茜茜确实言出必行了。”盘古温声道：“看在茜茜的面子上，弑神枪的下落我会告知你。不过你拿到了弑神枪，必然会迎来鸿钧的忌惮，未必是好事。”
季长生笑了：“岳父，我一直都是支持您的，何时怕过鸿钧的忌惮？您忘了我在大罗心魔劫幻境中做的那些事了？”
盘古：“……”
确实。
季长生在大罗心魔劫幻境，尤其是在第三关当中，可以说只做了一件事：
走鸿钧的路，让鸿钧无路可走。
他要是鸿钧，绝对容不下这种狼子野心。
虽然那只是幻境。
但季长生的表现……不像是演的。
“小婿我还为您准备了第三件礼物——来自六圣的友谊。只要岳父您愿意坐下来谈，我可以做中间人，说服六圣，全部站在您这边支持您。”
盘古眼神闪动。
他现在当然也已经意识到了六圣的强大。
“伱有这个能力？”盘古表示怀疑。
季长生自信道：“岳父放心，我肯定有，否则不会来您面前自取其辱。”
“是这个道理，那你们想要什么？”盘古问道。
他不会觉得六圣是看到了他大发神威，然后纳头便拜。
他在狮驼岭的首秀，可算不上成功。
而且通天教主对他的态度之恶劣，可以说有目共睹。
前脚还要杀他呢，后脚就要和他合作了。
现在的孽障都喜欢玩变脸？
季长生实话实说：“我想尽孝心，至于六位圣人，他们想进步。”
盘古若有所思：“进步？那他们的目标就是鸿钧了。也对，鸿钧突然放出了六团鸿蒙紫气，就是想挑起圣人之间的内斗。”
话音落下，盘古手中浮现出一团鸿蒙紫气。
这让季长生吃了一惊。
也让娲皇宫内的六圣齐齐警惕起来。
“岳父，您也拿到了一团鸿蒙紫气？”
“不是我，是小后土。”
盘古已经彻底明悟，语气中带着三分笑意：“天道规则只允许出现七个圣人，看起来不像是假的，所以六圣有些急了。长生，你的上升空间也被彻底锁死了。”
季长生摇头道：“岳父此言差矣，有您在，我未来肯定是要当道祖的，这可是您的承诺。您何等身份，肯定言出必行。”
盘古：“……”
“岳父，茜茜和我说，您要是说话不算话，她就不认您了。”
盘古再次无言。
季长生是会将军的。
假如圣母元君被斗姆元君取代，东王公成了鸿钧儿子，那王母娘娘就是现在盘古愿意承认的唯一亲人。
那些他不愿意承认的亲人——现在也不想承认他。
盘古遗族都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还想着怎么把他打死呢。
尽管做孤家寡人没什么不好，鸿钧就是这样。
但准提圣人说过，所有选定了性别的先天神圣，背后都有他们各自的情缘和故事。
落子无悔，盘古也回不到过去了。
现在看来，这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要是没有圣母元君和王母娘娘，季长生根本不敢给盘古上嘴脸。
但现在他敢了。
“岳父，您应该知道怎么帮助六圣进步吧？”季长生问道。
盘古语气微讽：“自我开天辟地传承至今，已经无数岁月流逝。大罗之下的境界，分门别类，十分清晰。大罗之上的境界，却统称为大罗，就连圣人也只是更强的大罗强者，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季长生心说不觉得。
圣人不就是更强的大罗吗？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不过既然岳父都这么说了，季长生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确实很奇怪，这应该是鸿钧故意的。”
“去掉应该，就是鸿钧故意的。”盘古讥讽道：“能为大罗做定义的只有祂，但很显然，祂不想做。”
“为什么？”季长生不太懂这其中的奥妙。
但盘古一句话，让季长生醍醐灌顶：
“刑不可知，威不可测，则民畏上也。”
法律如果不公布的话，它的威力是无穷尽的。
标准如果不制定的话，最终解释权就永远掌握在上位者手里。
这其中的可操作空间，不是一般的大。
“岳父微言大义，小婿受教了。”
季长生此时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之前他还真没考虑过鸿钧不给大罗境界分级这件事。
虽然圣人和普通大罗之间的差距，已经比他和慕仙之间的差距更大了。
但是把圣人当成更强的大罗，在季长生看来也未尝不可。
毕竟准提圣人也没拿下冥河教主。
通天教主封神大劫的时候还被初入大罗境界的燃灯直接从天上打到了地上呢。
圣人的上限和下限也夸张到吓人。
不过在盘古面前，这件事情有另外一种解读：
“模糊大罗的定义，让大罗强者在一定程度上放弃继续努力，他们会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了尽头。
“模糊圣人的定义，让圣人不知道如何进化。
“再模糊祂自己的实力，让外界根本不知道祂在哪一层。
“当所有的未知都掌握在鸿钧手中，祂这个道祖的权威才至高无上。祂偶尔一次出手，才会引发山呼海啸，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假如祂把自己的实力具体化，让所有大罗强者都看到了和祂的具体差距，祂的权威还能够维持吗？”
季长生摇头。
无论鸿钧和普通大罗的实力差距有多大，这个差距都是不能曝光的。
因为一旦曝光，就可以被计算出具体差距。
一旦有一个具体数值，那就可以用数量进行弥补，也可以让后面的人看到进步的方向。
只有保持这种神秘感，才能一直保持高高在上的权威。
神坛这种东西，搭建起来很难，要破坏却很容易。
道祖整体上作为守序阵营的领袖，在季长生看来是合格的。
但季长生也一直坚定的认为，道祖有私心。
现在，经过盘古的点拨，季长生已经一目了然的看到了道祖的部分私心。
“岳父分析的没错，鸿钧应该就是如此打算。还是岳父高屋建瓴，站得高看的远。既然岳父能看清鸿钧的盘算，想来肯定有办法帮六圣更进一步。”
“办法当然是有，我为什么要帮他们？虽然我看鸿钧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祂这个统治方法是奏效的。”
从盘古宇宙的现状来看，盘古其实并不觉得鸿钧做错了。
换成他上，他可能也这么办——不过从前的他不行，从前的他没有这个智商考虑这么多。
“宇宙的容纳有极限，现在的格局，其实不算差。”盘古实话实说。
季长生轻叹了一口气：“岳父，你要明白，要是现有格局不改变，你是永远没有希望复辟的。”
领先的才不需要改变。
落后的都需要赌博。
现在鸿钧是领先的，盘古是落后的。
只不过，盘古很有自信。
“鸿钧没有我进步的快。”盘古傲然道：“而且我进步，根本不需要鸿钧的同意，更不需要你的同意。”
其他生灵想进化，至少大罗劫是躲不过去的，那长生大帝就永远是压在他们头顶的一座大山。
盘古不用。
他还是太特殊了。
长生大帝管天管地，也管不到盘古，管不到道祖，管不到六圣。
这个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
季长生不得不说一些伤感情的话：“岳父，你不知道，虽然我提议和您合作，但是六圣对您的态度并不统一。我努力说服了他们，可他们也有一定的保留意见。尤其是接引圣人，祂提议把您培养成一个开天工具人，让您专门负责开天辟地，然后帮他们超脱。”
盘古冷笑连连：“区区一朵破莲花，在混沌中被我砍的七零八落，现在倒是抖擞起来了。真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娲皇宫中，“竖子”接引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祂并没有当回事。
只要盘古愿意坐下来帮六圣进化，这些冒犯不算什么。
如果盘古一直维持着这样高傲的姿态，那接引自然会和盘古清算他这番话。
盘古现在确实变聪明了，他突然话锋一转：“让我帮六圣超脱，也不是不行。甚至再开辟一个洪荒仙界，也不是不能商量。”
季长生一怔。
便听到盘古继续道：“但我现在的实力不够，需要六圣先帮我把实力提升到当年的水平，再行开天之事。”
季长生直接就笑了。
小盘你还挺机智。
娲皇宫内，六个圣人也都笑了。
除了太清圣人和女娲娘娘之外，其他圣人并不知道盘古的智商已经进化了。
看到盘古竟然这么机智，准提很意外：“盘古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当年在混沌海当中，她也是和盘古打过交道的。
完全是一个超级plus版本的通天教主。
论智商半斤八两，甚至比通天教主还要更低一点。
现在这样的盘古，让准提圣人有点不适应。
太清圣人解释道：“父神现在失去了绝对无敌的力量，所以开始学习如何使用智慧。”
“没想到盘古还能有这一天。”
准提和接引语气都有些古怪。
先天神魔出身的大佬，都对盘古有固有认知。
这个盘古的画风，和他们记忆里的很不一样。
“诸位道友对盘古的提议怎么看？”接引问道。
女娲娘娘吐槽道：“帮盘古提升到开天辟地的实力很简单，让他吞了三清三位道友立马就成了，只要三清三位道友同意。”
现在的三清合体，实力比起当年的盘古只强不弱。
但三清当然不会甘心成为盘古复苏的养料。
元始天王沉声道：“大兄，按我们的计划来，未必不能弯道超车。和父神合作，还是有些过于危险了。”
“父神这个危险，不是我们无视就不存在的。”太清圣人沉声道：“还是要先和父神这边谈妥，我们不能腹背受敌。”
通天教主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太清圣人这边：“二哥，你脑子想的太简单了，真是一个二极管思维。老师看我们不顺眼，父神又想吃了我们。我们如果不搞定其中一个，肯定必输无疑。大哥的担心是对的，我支持大哥。”
元始天王没好气的说：“……那就让父神把你吃了，作为和我们合作的筹码好了。”
通天教主摇头道：“父神和我的道南辕北辙，还是吃了二哥你比较合适。”
这话还真有道理。
通天教主主修毁灭，而元始天王在尝试全面复现盘古。
三清当中，盘古吞噬了太清圣人，都没有吞噬了元始天王来的收益更大。
元始天王现在就等于是一个中号盘古。
但元始天王的梦想是成为超级盘古，他想自己实现梦想，而不是让盘古代替他实现梦想。
“两位道友不必争吵。”接引圣人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先看看长生的回应，做好动手的准备。”
盘古提的这个要求，他们是不可能同意的。
实在不行，那就使用武力。
虽然不见得有用，但是把盘古打怕了，再继续谈合作，谈成的可能性更高。
季长生当然也不会代替六圣答应盘古这个离谱的要求，他假装无奈道：“岳父，您想恢复巅峰，一个办法是靠时间熬，另一个办法就要靠盘古遗族的贡献了。但是实力强到您这种程度，在小世界刷时间也没用，只有洪荒仙界能帮您恢复元气。洪荒仙界的时间流速……您有权限推动吗？”
“后土娘娘”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语气也很无奈：“刚开辟的时候可以，现在不行。”
刚开辟后的洪荒仙界，确实就是盘古百分之百控股，他想干嘛就能干嘛。
但是现在的洪荒仙界，已经经过了无数岁月的发展壮大，引进了各路投资，创始人的股份被稀释到几乎为零。
这时候创始人跳出来想登高一呼，再次对“公司”如臂使指，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过程中为“公司”发展壮大做出过突出贡献和现在所有身居高位的“董事”，都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就是盘古目前的困局。
他自然认为洪荒仙界是属于他的。
但他开辟了洪荒仙界之后就陨落了。
还活着的生灵，认为洪荒仙界发展壮大到如今，是他们的功劳。
于是盘古和这些后来者的矛盾基本就无可化解。
除非有一方愿意退让。
很显然，大家谁都不愿意退，毕竟这个利益大到能喂饱七个圣人和一个道祖，不是小孩过家家。
“那岳父您就要靠盘古遗族贡献，可帮您恢复到巅峰实力的话，就需要献祭三清了。岳父，您心里清楚，这不现实。”
“未必需要三清。”盘古道：“把其他的盘古遗族全都集结起来，或者再多找几个先天神魔，也不影响我的复苏。虽然其他大罗的提升效果没有盘古遗族来的契合，不过数量只要足够多，就能大于质量。”
盘古吞噬盘古遗族，可以达到100%的提升效果。
但他吞噬其他非盘古遗族的大罗强者，可能只有50%，甚至都还不到。
不过多来几个，量变一样可以引发质变。
季长生的神情微凛：“岳父，您这是想大开杀戒啊。”
“我一直在开杀戒。”盘古不以为意：“和我比起来，罗睺杀生数量并不算多。”
季长生无法反驳。
混沌之中三千神魔，盘古至少杀了两千九百个。
罗睺杀了不到一百个。
结果罗睺被尊为魔祖，修杀戮大道。
实在是太给罗睺抬咖了。
盘古才是真正的杀戮大魔神。
“你回去，和他们六个商量商量。如果他们同意，我可以保证，成圣后第一个就杀了昊天。或者说，吞了昊天，这是对我极大的补充。”盘古道：“在很多方面，我和他们六个确实还是利益重合的。”
季长生眼神闪烁了一下。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六圣想联系他，随时都可以。
到现在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就说明六圣不想同意这个条件。
这也正常。
谁愿意创造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家伙呢？
季长生略过了这个话题，再次问向了重点：“岳父，您还没有说，如何才能帮六位圣人超脱。”
“简单，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再开辟一个洪荒仙界，就能帮他们其中一个超脱。我再开辟六个洪荒仙界，就能帮他们六个超脱。”
“时间太长了。”
时间管理大帝接受不了这么漫长的过程。
盘古古怪的看了季长生一眼：“想超脱，还幻想短时间成功？你怎么不去做梦呢？鸿钧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我没判断错的话，鸿钧是巫妖大劫结束之后，才摸到了超脱的门槛。你算算，这一共是多长时间？”
季长生知道盘古说的有道理。
但他决定抛开道理不谈。
“没有捷径吗？”
“这就是最大最快的捷径，其他办法都比这个耗时更长，或者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