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只要你成了圣人，这些真君就都是我们的人。”

“我知道。”

现在他就是风向标。

只要他成圣，就是一个动手的信号。

宇宙的局势会骤然加速。

说实话，加速之后局面会怎么发展，季长生自己都把握不住。

所以他罕见的有些犹豫。

李欢颜也看出了季长生的迟疑。

她很意外。

“宝，你不自信了？”

她第一次见季长生不自信。

季长生幽幽一叹：“你要明白，这次我们面对的对手不一样。”

季长生很少打下风局。

但这次真要是局面开始加速，他们就是下狗。

李欢颜反应了过来。

“伱这么大压力吗？”

“当然，之前我们再折腾，都是在圣人之下折腾，天塌下来也有妈顶着。这次我成了圣，就要自己上桌了，咱妈也保不住我们，危险大了无数倍。”

虽然手里的筹码也大了无数倍，实力比先前提升了无数倍。

但是剩下的局，都是高端局。

菜鸡都被淘汰了。

对面的博弈对手，每一个现在都比他强。

输一次，就可能万劫不复。

李欢颜本以为季长生是有把握，才出来站台的。

发现季长生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后，她直接生气了：“你没把握跑出来给我站台做什么？好好在后面藏着打代理人战争啊。”

“废话，我还真把压力推给你吗？”季长生没好气的吐槽道：“你以为我是昊天呢？”

长生大帝一路走来，能把季党集结在一起，可不是靠忍。

昊天那种强是真的强。

但聚拢不了人心的。

你想让人给你卖命——钱给够，自身还要有足够的人格魅力。

后者也很重要。

因为能把钱给够的老板也很多。

昊天该大方的时候也很大方，但没啥用。

选择都是双向的。

人格魅力这种东西，就是客观存在。

有些人很强，但你就是对他尊敬不起来，更别提给他卖命。

有些人穷困潦倒，你对他却能肃然起敬，甚至在他潦倒之时就愿意追随，赌他来日能够青云直上。

历史上、现实中，都有无数这种例子。

季长生并不是一个独行侠，所以他做人做事，也不会随心所欲。

该给下面人分担压力的时候，就要主动分担。

能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是傻子。你不把别人当人，凭什么觉得别人会给你卖命？

难道还真以为王霸之气是天生的？

都要靠脚踏实地做人做事，最终登高一呼，才能万众景从。

李欢颜和其他给季长生卖命的人还不一样。

她还是季长生的女人。

那季长生就更做不到袖手旁观了。

主将不能事事都身先士卒。

但最终的决战将至，主将还缩在后面当乌龟，拿什么赢？

“宝，你担不起来的。”

季长生捏了下李欢颜的手。

“我成了圣，就不存在遮遮掩掩了，也没必要侮辱鸿钧盘古的智商。越往上，跳反和操作的空间就越小，要拼硬实力了。”

李欢颜开始有点慌了。

手心发凉。

刚才的雄心壮志一扫而空。

“我们的实力还不够吧？”

“现在当然还不够，但我要是成了圣，还真能左右战局，虽然正面肯定打不过鸿钧。”

“那我们太急了。”

李欢颜开始打退堂鼓。

最近一路走来，她也有点太顺了。

虽然她之前也做好了这次失败的心理准备，但说到底，她没有当成真正的生死大事，心态还是很轻松的。

季长生现在的郑重，让李欢颜意识到，事情和她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宝，要不然我们缓一缓？”

李欢颜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们还年轻，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不行，我们不年轻了，时间也未必站在我们这边。”季长生摇了摇头：“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能走到今天，都是抓住了上天给的机会。越是如此，我们就越应该明白，老天不会一直给机会。”

李欢颜抿了抿红唇。

她就是在季长生成功榜上女娲娘娘后，果断抓住了九天玄女的机会，进而有了现在的地位。

她和季长生一样，都很明白机会的重要性。

如果当初她没把握住那个机会。

现在，她应该还在长生界。

上天不是你家亲戚，一辈子，也就会给你一两次逆袭人生的机会。

抓住了，青云直上。

抓不住，那就一辈子牛马。

“现在三清虎视眈眈，盘古暗中蛰伏，鸿钧启用我制衡局势，这是亿万载都难逢的机会。任何一方败亡，我们这些后来者都没机会再起来了。这次机会把握不住，西方二圣的昨天就是我的明天，难道我还指望鸿钧真把我当儿子？而且我们俩的天赋，你懂的……靠时间磨根本没用，只能赌波大的。”

季长生的自嘲，让李欢颜彻底认清了现实。

“宝，你说的对，这样的机会万载难逢。抓不住，就得一直给鸿钧打工还债。”

虽然当西方二圣给鸿钧打工还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多少大罗抢着当还没机会呢。

但自己有机会当首富，为什么要头上养个爹？

季长生终究不是先天打工圣体。

也没有受虐症。

而且，季长生也好，李欢颜也罢……他们的天赋有限。

大罗都卡了季长生好久。

不靠借贷，想成圣基本没希望。

事实上，走到现在，从天赋潜力上说，他们已经没有进步空间了。

这同样是季长生接受不了的事情。

按部就班的来，没有任何机会。

只能搏一把，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万事皆休。

“宝，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多藏两天，哪怕两天，你也能暗中做不少事。”李欢颜道。

“藏不住了，就像你这次跳出来主持真君大会一样，这就是你正名的战场，我也一样。弱者没有太多筹码，只能赌命。我们想真正上牌桌，就需要堂堂正正的站出来。

“鸿钧真正奠定祂地位的几次战役，都是祂亲自出手的。比如镇压罗睺，比如镇杀妖族全部的底蕴。

“我真正在洪荒仙界站稳脚跟，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强杀了老牛，又落了通天教主的面子。”

季长生想清楚了，所以他尽管无奈，也只能走到台前。

“我算是看出来了，每次量劫降临，各方都有机会赢，老天不会偏爱某一方。但一直藏在后面，肯定成不了最后的胜利者。咱妈就是典型的例子，她很强，但她不会站出来拼命，就享受不了最大的胜利果实。很可惜，咱们都没咱妈那底气。”

女娲娘娘可以不拼命，因为她不拼命也可以活的很好。

季长生不行。

他比女娲娘娘实力弱，偏偏又比女娲娘娘野心大。

“我们哪哪都不如那些老牌强者，那就只能梭哈了。干大事，想惜身根本就不可能，真是公平又艹蛋。”

娲皇宫内。

女娲娘娘面带笑容，鼓掌赞许道：“小长生算是彻底悟了，想成为至强者，就得这么干，实在是太累了。苦一苦长生，福分我来担。”

她才懒得去那么赌命。

“该说不说，小长生这时候还真是有点帅。”

“不过当年太一帝俊，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就一起下线了。”

女娲娘娘向对面的太清圣人投影颔首：

“道友，你此时也应该是和长生一样的想法吧？”

太清圣人同样微微颔首：“和老师比起来，我同样是弱势的一方。老师能稳坐紫霄宫，我不行，终归是要亲自下场赌一把。”

李欢颜认为时间站在年轻人这边。

但季长生不这样认为。

太清圣人也不这么认为。

“老师的底蕴比我更深，资源比我更多，天赋恐怕也不差于我。时间在我和老师当中，是站在祂那边的，更是站在父神那边的。父神的天赋，是真正的恐怖。拉长时间看，父神赢的几率甚至比老师都大。”

太清圣人眼神中的浑浊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藏锋的平静：“我同意长生的看法，再等下去，胜算更小。”

“我全程目睹了巫妖大劫，帝俊和太一当年的决定，在我看来没有犯错。巫妖二族关键时刻选择结盟，当世两大霸主冰释前嫌，在关键节点的关键选择上，他们都没有做错。”

女娲娘娘的语气很平静：“他们还是输了，成为了量劫最大的失败者。如果他们当初不选择放手一搏，也许今日不会是时代霸主，但也绝对还是一方霸主。道友，你和长生这次在我看来，也没有犯错。但是不犯错，不等于能赢。”

“多谢娘娘提醒。”太清圣人洒然一笑：“我与娘娘道不同，终究还是要做过一场。”

“的确道不同。”

女娲娘娘尽了自己最后的努力提醒太清圣人。

如果太清圣人能放下，继续维持现有的盘古宇宙格局，女娲娘娘会联手鸿钧直接杀了盘古。

宅女是喜欢平静的。

女娲娘娘不讨厌目前的宇宙格局。

但太清圣人不放下。

她就不会再劝。

再劝下去，就是和太清圣人为敌了。

女娲娘娘又不傻。

而且太清圣人的实力不如鸿钧，如果最后太清圣人赢了，女娲娘娘的处境会更好。

更何况还有季长生跟着一起折腾。

局势加速，各方开战，未来对女娲娘娘来说是未知，未必是不好的方向。

所以她并不想插手过多。

当然，也不准备收获过多。

到了女娲娘娘这个地步，只要能维持现状，稳步增长，就能一直稳住她心目中第二到第四的位置。

她没有当至强者的野心，所以她比季长生太清这些野心家淡然很多。

“我祝道友旗开得胜。”女娲娘娘沉声道。

太清圣人向女娲娘娘行了一个道礼，知道女娲娘娘这样说，便是同意大方向上和祂联手。

当然，太清圣人心里清楚，指望女娲娘娘去帮祂拼命是不可能的。

拼命这种事情，尤其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

“也请娘娘做好准备，长生一旦成圣，我等便要立刻向老师发难。否则，圣人内战便会爆发。”

“本宫明白。”

在这件事情上，她必须和太清圣人站在一边。

因为这事关季长生成圣。

也事关她的安危。

鸿钧也没闲着，祂想挑起圣人内斗。

这件事，女娲娘娘不喜欢，因为她根本就不想斗。

既然不想斗，就只能把鸿钧打回去。

好好和我一样宅着就行了。

干嘛要跳出来搞事？

……

太清圣人刚走，季长生和李欢颜就回到了娲皇宫主殿。

“妈，我想把山河社稷图改造一下。”

“怎么改造？”

“直播您看过吗？”

“什么意思？”

“把《山河社稷图》改造成一个直播间，做做表面伪装功夫，只要关注主播，就有机会前往新世界。给主播点点小红心，意思就是向主播发起了去新世界打工的申请。给主播送个粉丝灯牌，意思就是同意送上真灵印记。然后我们择优录取，在左上角发个福袋，中奖的真君，就能拿到新世界的船票。”

女娲娘娘听的一愣一愣的。

“搞的这么花里胡哨干嘛？”

季长生解释道：“因为我之前和鸿钧谈的时候，成圣的宏愿条款中有一条——大力支持欢颜的直播事业。”

女娲娘娘惊了。

李欢颜也惊了。

这事之前季长生没告诉她们。

“鸿钧这么无聊的吗？”李欢颜诧异道。

女娲娘娘倒是反应了过来：“鸿钧以为的直播就是真直播，祂哪能想到长生要这么玩，最多以为长生要把你捧红。”

季长生给女娲娘娘竖起大拇指：“鸿钧就是这么想的，但落到宏愿细则上的条款，就是大力支持欢颜的直播事业。若是鸿钧主动中断，要十倍赔偿损失。”

“十倍赔偿是多少？”女娲娘娘好奇道。

季长生指了指手里的《山河社稷图》。

“《山河社稷图》价值的十倍。”

女娲娘娘：“……牛逼。”

这儿子是真能给她赚钱。

《山河社稷图》，是诸天万界第一空间类至宝。

十倍赔偿……那得拿先天至宝来赔了。

季长生告诉她，未必够。

“妈，你算的是《山河社稷图》本身的价值。但现在的《山河社稷图》已经不是原来的《山河社稷图》了，等一众真君加入开荒，还有舅舅唐皇他们率领的人族，巫妖二族的残余精锐，我们还会吸收的其他万族的精华……《山河社稷图》的价值会水涨船高。在短时间之内，翻个十倍八倍的一点都不夸张。届时，在那时的基础上再涨十倍，鸿钧未必赔得起，祂只能认。”

季长生补充道：“当然，祂要是真赔得起，我们也不亏。”

这个就叫双赢！

他赢两次。

季老魔，为赢而生！

女娲娘娘听的目泛异彩，直接激动的拍起了自己的大腿：“妙啊。”

季长生内心一稳，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但我改造不了《山河社稷图》。”

季长生：“？”

他愕然的看向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有一说一：“这么看着我干嘛？弄的老娘还挺害羞的。”

季长生：“……”

“你以为我是全才啊？”女娲娘娘吐槽道：“这事和我根本专业不对口，你得去找太清和元始。”

太清圣人擅长炼器。

元始天王也是。

太清圣人不必多说，祂化出的三清化身之一太上老君在兜率宫，就是专职炼丹和炼器的，打造出了一系列神兵丹药。

取经路上，太上老君出品的一只“金刚琢”，就能让漫天神佛无计可施，太上老君的炼器水平可见一斑。

元始天王其实也热衷炼器，是一个隐藏的炼器大师。

甚至于，在封神大劫之前，元始天王在炼器上的名声，比太清圣人还大。

玉虚十二仙手里的法宝，基本都是元始天王亲手炼制的。

真正让元始天王在炼器领域奠定大宗师地位的，是广成子手中的“番天印”。

后天第一攻击至宝，就出自元始天王之手，后来传给了他的大弟子广成子。

广成子在封神大劫中的战绩，几乎全都是手持番天印打出来的。

中间广成子将番天印赐予了其徒弟殷郊，结果殷郊后来背叛阐教，根本没修行过几天，但拿着番天印竟然直接把广成子给吓跑了……

是真吓跑了。

所以坊间一直有传闻：

强的根本就不是广成子，而是番天印。

而炼制番天印的是元始天王。

番天印只是一把攻击法器。

元始天王才是真正的炼器大师。

撇开元始天王教徒弟的本事不算，三清在修行领域，确实都是天纵奇才。

太清圣人全才不必多说，元始天王的炼器，通天教主的阵法，都是洪荒仙界一绝。

女娲娘娘指点道：“想把《山河社稷图》改造成你想要的直播间，估计得让太清和元始一起出手。《山河社稷图》本身的品阶太高了，想改动难度很大，一般的炼器师根本没那能力。”

季长生猜到会有麻烦，但没猜到竟然这么麻烦。

不过女娲娘娘没当回事。

“你直接去找他们吧，正好三清现在有求于我，让他们帮个忙，他们肯定乐意，甚至还会对我更加放心。”

“也是。”

季长生放下心来。

女娲娘娘什么要求都不提的话，三清心里反而打鼓。

他们根本不知道要给女娲娘娘开出什么筹码。

现在女娲娘娘主动提了要求，他们只需要完成女娲娘娘的嘱托，就能当做对女娲娘娘出手的报酬。

如此一来，大家都满意。

这反而能加深彼此的合作与信任。

“那我就去找一趟大伯，改造完《山河社稷图》之后，我就着手成圣。”

“去吧，欢颜留下，我再稍微指点指点，你的实力还是太弱了。”女娲娘娘有点看不下去。

虽然李欢颜凭借季长生的元阳，稳固了大罗境界。

但是女娲娘娘就没见过这么弱的大罗。

“欢颜，你也是个厉害的，帮大罗开拓了下限。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大罗竟然能这么弱。”

李欢颜感觉胸口中了一刀。

……

碧游宫。

季长生带着《山河社稷图》上门求教。

三清此时依旧没有分开。

看的出来，盘古复活之后，确实把三清给整紧张了。

季长生禀明来意之后，如他和女娲娘娘所想的那样，除了通天教主没什么特殊反应，太清圣人和元始天王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

元始天王开口便答应了下来：“小事，让娘娘放开对《山河社稷图》的控制权限，大兄打开八卦炉，我和大兄联手，很快就能改造完成。”

季长生道：“母亲已经放开了对《山河社稷图》的控制权。”

现在的《山河社稷图》是无主之物。

不过他们并不担心《山河社稷图》会丢失。

也不担心三清会强抢。

敢抢女娲娘娘的宝贝……不要命了？

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

别说三清了，鸿钧都不会抢女娲娘娘的东西。

太清圣人更稳重一点，祂仔细检查了一下《山河社稷图》，沉吟片刻后，给出了更确定的信息：“的确很简单。”

季长生眨了眨眼。

妈，你羞愧不？

你搞不定的东西，在人家太清圣人和元始天王面前，根本就不叫事。

事实证明，太清圣人和元始天王也没说大话。

当着季长生的面，太清圣人召唤了八卦炉。

随后便把《山河社稷图》投入了八卦炉内，并开启了时间加速。

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季长生就拿到了改造完毕的《山河社稷图》。

“试试。”太清圣人道。

季长生打开了《山河社稷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