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恩情还不完。

但季长生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复活自己的哥哥姐姐，这个诱惑后土根本抵挡不住，也不想抵挡。

别说她了，季长生刚才那一套组合拳，其他圣人来了……通天教主来了也挡不住。

在后土眼中，她握住的根本就不是季长生的手，而是她、哥哥姐姐们，以及整个巫族的未来。

与此同时，后土脸上展现出罕见的英气，语气也十分果断：“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赌徒天天输，我梭哈了！”

季长生一个激灵。

下意识就想把后土的手给甩开。

这姐们可没赢过，自带deBuff。她要梭哈的项目，失败率高达100%。

但他随即又凭借圣人级别的自控能力，控制住了身体的自然反应。

心里嫌弃可以，明面上一定不能表现出来。

越是后土娘娘这种失败专家，就越需要来自外界的尊重。

你骂太清圣人是圣人之耻，太清圣人不会生气，甚至会怜悯一下你的智商。

你骂准提圣人是圣人之耻，准提立马给伱记到黑名单上，说不定还会当场打死你，还可能打死你三次。

后土的光辉战绩摆在那里，是不能碰的逆鳞。

季长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要稳住后土。

绝不能像后土娘娘那样，49年入国军，倒在黎明前夕。

季长生反握住后土娘娘的手，安抚道：“后土姐姐，稍安勿躁。”

“不行，我现在浑身燥热，必须得发泄出来。”

后土娘娘身上战意汹涌，气血澎湃。

巫族战天斗地，是天生的战斗种族。

也是昔日和妖族争霸的天地主角。

人族从来都不热爱和平，这没错。但是和好战的巫族比起来，人族能哔哔的时候大部分还是不愿意动手的。巫族不一样，能动手，绝不哔哔。

十二祖巫，更是其中翘楚。

而且，季长生忽略了一件事：

后土娘娘刚刚重获自由！

“我恢复自由身，又踏入圣境，正好拿鸿钧来印证一下我这些年来的修行。”

原本后土是打算用女娲娘娘来印证自身修行的。

被季长生拦住了。

现在又被季长生说服了。

所以她立刻调转了拳头，对准了鸿钧。

季长生人有点麻。

他觉得自己有点牛逼，五分钟，几句话，策反了一个圣人。

战果是真的丰厚。

但是后土娘娘这个助力，他不太敢收。

鸿钧盘古都镇不住的女圣人，他季圣人虽然品学兼优，但恐怕也力有未逮。

“不行，后土姐姐，鸿钧肯定是比你更强的存在。”

季长生这句话，并没有让后土生气。

你只要不拿后土的投资项目说事，她还是能面对现实的。

“无妨，反正鸿钧现在也是被围殴。”后土完全不以为意：“加我一个也不多，正好趁这次机会，直接把鸿钧给镇压了，然后我们抓紧时间去复活我的哥哥姐姐。”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而这件事情，只有先把鸿钧镇压了才能干。

因为鸿钧绝对不会同意。

鸿钧修秩序之道，把祖巫复活，绝对有违当前盘古宇宙和平稳定的大局。

而且事实上，鸿钧其实从来没说过，祂复活不了祖巫。

祂只是没做过复活大罗的事情。

能不能做到，谁都不清楚。

后土也不想弄清楚了，反正她知道这件事情鸿钧肯定不会帮她，而季长生已经承诺了要帮她。

既然如此，她就没什么可犹豫的。

甩开季长生的手，后土娘娘雪白的拳头就握了起来。

下一刻，再次被季长生拦住。

“后土姐姐，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后土疑惑的看向季长生。

“你这么推三阻四的做什么？难道你不想赶紧镇压鸿钧？”

“我想，但即便加上后土姐姐你，也未必真的能镇压鸿钧。后土姐姐，我们要对道祖保持足够的敬畏，祂才是现在的宇宙第一。”

后土娘娘皱眉：“我知道鸿钧是第一，所以才想着去助拳。”

“后土姐姐，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是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怕没柴烧。遇到这种事情，未虑胜，先虑败！在成功这方面，我拥有丰富的经验，你应该多听听我的想法和建议。”

后土娘娘：“……”

无法反驳。

季长生在成功经验这方面，比她丰富太多了。

见自己的过硬履历起到了作用，季长生松了一口气。

女娲娘娘太清圣人那边现在都已经占据上风了，即便后土不参战，也未必赢不了。

可后土娘娘一旦参战，后果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从来就不是1+1+1就能=3。

虎牢关下，吕布大战刘关张，一战惊世，哪怕没赢，依旧成为了公认的天下第一。

可如果没有刘备，只让吕布去大战关羽张飞，说不定吕布直接就嗝屁了。

刘皇叔的人格魅力没得说，打架嘛……天下前五神将级别的战斗，刘备参与进去，是帮手还是拖后腿的，真的很难说。

后土娘娘现在，也是一样的道理。

再加上后土显赫的战绩。

季长生对她最大的要求，就是让她按兵不动。

最好一直潜伏在鸿钧阵营里。

把她的失败经验和运气一起传给鸿钧。

比起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季长生认为这才是后土发光发热的舞台。

当然，长生圣人熟读《情商》，他当然不能直接这样说。

“后土姐姐，现在鸿钧是宇宙第一，我们这些圣人联手，也才堪堪和鸿钧匹敌，而且谁也不知道鸿钧还有没有其他后手。”

听到季长生的话，后土娘娘点了点头：“鸿钧确实藏的很深。”

在诸圣都各有底牌的情况下，最强的鸿钧也隐藏了自己的底牌，才更加合情合理。

季长生继续道：“所以，我们绝不能轻易给鸿钧宣判死刑。相反，要给予鸿钧足够的尊重。后土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鸿钧赢了呢，那你岂不是又倒在了黎明之前？”

后土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生季长生的气，而是想到了很多自己从前的“光辉事迹”。

类似的事情，她确实经历了不少次。

已经有点ptsd了。

被季长生这样一说，后土娘娘内心的防线开始松动。

“你说的对，我经常过于乐观估计局势，犯经验主义错误。”后土娘娘自省道：“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修的可能不是轮回之道，是败道。”

季长生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怀疑？

这就是真相啊。

当然了，他的脱口而出是在心里。

昊天，忍道成圣。

后土，败道成圣。

都堪称概念圣人，自带因果律技能，诸圣乃至盘古鸿钧都无法免疫，这就是皇天后土的含金量。

经历了诸多事情后，季长生对于皇天后土是十分尊重的，将他们和六圣摆在一个档次，甚至在很多方面，他觉得皇天后土比下二圣好用多了。

后土现如今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

在道心坚定（头铁）方面，她很显然不如通天。

“是要慎重一下，这次赌的太大了，事关祖巫复活，我不能太冲动，要做到尽善尽美。”

想到自己肩上承担的责任，以及这个项目一旦成功，自己的十一个哥哥姐姐就有希望复活，后土的责任感压过了巫族好战的天性，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

“以我过去屡战屡败的经验来看，我怀疑巫族可能遭遇了诅咒，而且很有可能是鸿钧诅咒的，所以我才干啥啥不成。”后土娘娘分析道。

季长生：“……”

他觉得义父有点冤。

当年玉清真王突然陨落怪鸿钧。

现在后土投资失败又怪鸿钧。

我义父有那么闲吗？

能不能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季长生内心为自己义父鸣不平。

但嘴上却动容道：“很有可能，十二祖巫传承的都是盘古精血，十二祖巫合体，甚至能召唤盘古真身。当年我在鸿钧的帮助下回到过去岁月，就发现了鸿钧很忌惮十二祖巫合体。后土姐姐，我有和你一样的猜测，鸿钧在故意诅咒你。”

义父，对不起了，这个普信女有受迫害妄想症，又自视甚高，只能苦一苦您，好处我来担。

季长生更进一步，加深了后土的怀疑：“后土姐姐，我还有一个猜测，但无法证实。您觉得，鸿钧真的不能复活其他十一位祖巫吗？”

后土娘娘沉默。

关于这件事情，鸿钧从来都没提过。

没有人知道现在鸿钧到底有多强，也没有人知道鸿钧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反正从鸿钧已经展现出的实力来看，祂已经能够在不改变洪荒仙界的大势情况下微调细节。

祂甚至能复活盘古。

“复活祖巫的难度，能大的过复活盘古吗？”

季长生的诛心一问，让后土对鸿钧本就不多的信任彻底崩塌。

因为这件事情是无法证伪的。

只有鸿钧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鸿钧即便给出了答案，也得看后土相信不相信。

“删城”说事情反转了，说谭某不是捞女，你信吗？

独立的思考判断能力，基本的看穿春秋笔法的阅读理解能力，以及义务教育下培养出来的小学数学能力，就足以帮你理清很多事情。

长生大帝也是会骗人的。

圣人也是有倾向性的。

天庭判案，看重的不是真相，是利弊，是和平稳定的大局。

皇帝的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区区一两个县都不在意，更何况只是区区真相而已。

鸿钧比皇帝更高一个境界。

祂心里装的是诸天万界，整个宇宙。

相比之下，区区十二祖巫而已，区区巫族而已。

已经没落的旧日霸主，在意他们做什么？

现如今的盘古宇宙欣欣向荣，祂宇宙第一的霸主地位无可撼动，为什么要去费力不讨好的复活祖巫？

后土娘娘当然也很清楚就能意识到这一点。

“无论鸿钧能不能复活祖巫，祂都不会这么做，这和祂的道背离。”

“后土姐姐明察秋毫。”

季长生给后土娘娘竖起大拇指。

虽然后土娘娘的智商不算高，但至少不迷信鸿钧，这点就已经胜过了万千生灵。

独立思考不盲从，并不是什么普遍的能力。

当然了，要是哪天后土也能把季长生的话也辨析的一清二楚，看出季长生藏在真相下面的春秋笔法、狼子野心，那她的境界会更进一步。

目前，后土娘娘还需要学习。

“鸿钧之强，深不可测。面对鸿钧，我们如何郑重都不为过。后土姐姐，我已经亮明车马，要和鸿钧为敌，但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季长生身上再度出现正道的光：“你此前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在了鸿钧那边，现在就应该坚持下去。这样一来，鸿钧赢了，后土姐姐你是战胜方。鸿钧输了，有我在，也等于你赢。无论结果如何，后土姐姐你都不会输。”

后土娘娘瞬间感动。

因为她听的出来，季长生每个字都是真的。

这还能做得了假吗？

“好弟弟。”

后土娘娘再次握住了季长生的手。

再次握住了未来的幸福。

你还别说，看清真相也没什么好的。

后土娘娘如果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心态和她现在对季长生的态度，季老魔也真的不会亏待后土娘娘。

那种认清生活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的英雄主义还是太少见了。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弟弟，这样一来，危险岂不是全部由你承担了？”

后土开始担心起自己刚认的亲弟弟的安危。

想复活祖巫，鸿钧肯定是没指望了，她自己也根本做不到。

三清女娲盘古那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她。

季长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人物。

必须要季长生在中间周旋，才能把这个局组起来，让这个“项目”顺利实施。

更不必说，在这次“复活赛”中，季长生和李嫦曦还真的掌握了核心竞争力。

没有《瑶光罗幻》，祖巫复活的成功率就得小两成。

后土娘娘是真的担心季长生的安危。

季长生看到后土对自己的态度，心态也放松了很多，故意开了个玩笑：“后土姐姐，如果鸿钧真的诅咒你，你不站在我这边，应该对我更有利。反而是鸿钧，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后土娘娘一怔。

随后双瞳当中，浮现出因果之环。

气息涌动之间，道行竟然再做突破。

“弟弟，你可能说中了，这就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鸿钧输在祂自己手中，正是求仁得仁。盘古宇宙毕竟是盘古所创，鸿钧鸠占鹊巢，冥冥中就要被因果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