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维塔感到麻烦。
因为那个自称【我们】的恶魔，或者说，自己在墓园的祖先群里看到的那个对自己微笑，示意自己去一个地方的女人，竟然一直在跟着自己，自己却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等离开这洞穴墓地以后，自己应该要去一趟教堂。
青铜面具说：“现在，我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你了。可我不过是千岁火的一个影子，我做不了什么的，只有你们这些活着的人，才能推动时代的发展，历史的变化。”
“现在的千岁火，该用什么东西点燃，会变成什么性质，你该如何让安布罗斯的人相信你，这都是你的事情，而不是我的事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上一代的点火人选择了与凡王合作。”
炉石女巫提醒它道：“上一代点火人与凡王合作的结果，可不够好！”
伊维塔察觉到了青铜面具语气揶揄。
不管这家伙是什么身份，它其实都非常邪恶。
青铜面具发出阴冷的哈哈大笑。“的确不会好，没有掌权者能容忍千岁火如此钟爱一个人。”
“这会让凡王，觉得他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多余的人。”
“但恕我直言，我是每一个自愿牺牲的人的意识的集合体，他们的经验告诉我，在时代与人类文明的命运面前，一个人的命运微不足道。”
“牺牲一个人，成全所有人类，牺牲一个人的利益，成全集体的利益，有什么不好。”
伊维塔皱着眉头，道：“当然不好。因为很多人会把领导的利益，当成集体的利益。”
“只有尊重每一个人，并重视每一个人利益的集体，才能真正分清领导的利益与集体的利益的区别。”
“啊哈哈……”青铜面具笑起来，“说得好。”
他从石椅上站起来，突然阴阳怪气地说：“伊维塔，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请问消灭我，需要多少支军队？”
伊维塔看向他，眼神奇怪。“我们应该不是敌人吧？”
“暂时还不是。”青铜面具说：“可有火焰就会有影子，有悲壮的牺牲就一定会有邪恶的欲望。”
“文明也是需要偿还孽的。”
“我说过我是每一个祭献给千岁火的意识集合体，但这么说也未必准确。”
“你可以认为，我是千岁火的孽，是你们安布罗斯人类的孽。你们的孽已经积攒了两千六百多年了，你们牺牲了一条条人命，但这些牺牲不是什么都不要代价的。当我们心甘情愿的为人类文明牺牲时，这孽就在积聚。”
“直到现在，安布罗斯人必须为自己的过去，付出代价。”
“今天你是我最后一个服务的点火人，从此以后，我与千岁火再无关系。”
“当我自由之后，我会去海洋上，因为那里是最适合吸收孽的地方，那里没有教会，没有猎人集团，那里是黄黑女王和噩梦之主的领域。伊维塔，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让我来告诉你，消灭现在的我需要多少军队——一支一千人普通士兵和一百名骑士混编的军团。”
“也就是说，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也是，现在的潘神也是。”
“但这只是还被千岁火束缚的我，我很快会强壮起来的。”
青铜面具上出现了一道裂缝，接着一条青色的雾气突然出现，漂浮向上空。
伊维塔对青铜面具的突然转变立场，微微惊愕了一下，不过这也算正常。
现在的千岁火与当初的千岁火，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而残留在千岁火的这个面具，如果主动与千岁火割离，恰恰对千岁火有利。
对方能突然摆脱千岁火，未必不是有千岁火在主动摆脱它的原因。
伊维塔对它说：“这是你的自由，火之影子。但请你记住，人类的文明是不可阻挡的。妄图挡在人类文明面前的你，终究只会被彻底碾压殆尽。不过这与我无关。”
“啊啊哈哈哈……”那些从青铜面具里钻出来的青烟，沿着溶洞的缝隙钻了出去，然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失去了力量，变成了普通面具的青铜面具。
那青铜面具‘咔嚓’碎裂成两半，落在了地上，摔碎了十几块碎片，而吸血鬼威尔逊也倒了地上，晕了过去。
青铜面具碎裂以后，石椅上也出现了一团类似普通火焰的火苗，这火苗看起来摇摇曳曳，随时有熄灭的风险。
伊维塔见到这一幕道：“为什么它那么想要去海洋？”
炉石女巫道：“大概是因为海洋其实是另外一种荒漠吧。因为只有一些岛屿的缘故，所以那里的律法非常稀少，也不会有太多资源，没有太多人会把注意力放在那里。可很多在大陆上犯了法的人，都不得不逃去那里。”
炉石女巫笑道：“冕下，大海上没有圣山荒漠的现象，那里人员的来源非常混乱，所以很多邪物会在那边浑水摸鱼。尤其是海盗们，虽然马可·安森这个七海之主在形式上统一海盗了，可海盗共和国与其说是共和国，不如说是海盗世界。许多邪教徒、异端、异教徒、声名过于邪恶的女巫和巫师、德鲁伊、杀人犯、走私犯、各种罪犯，类似头发怪那样的邪能生物混杂其中。”
“如果说地狱是各个世界的垃圾场，那海盗世界就是列国的垃圾场。”
炉石女巫感叹起来。“马可·安森让一群乌合之众，变成了一个国家。海盗们虽然只有一个七海法典律法，可就因为这个律法，海盗们至少在名义上有了一个国家，教会限制于教会法，无法对一个信仰万物之神的合法国家宣战。”
她看向了晕倒在地的吸血鬼威尔逊，试图弄醒他。
伊维塔看着在试图弄醒威尔逊的炉石女巫，道：“石椅上的火焰应该是给我们用来测试，现在的千岁火需要的薪柴。”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炉石女巫看了看伊维塔，然后拽下自己衣袍上的一枚纽扣，扔进了火焰里。
火苗顿时吞噬了这枚黑色纽扣，但下一刻，火苗突然猛地涨高，然后把纽扣吐了出来。
炉石女巫道：“看来不是纽扣，冕下。要不我们把威尔逊丢进去试试，说不定他体内的不死之力，正好能帮助到千岁火呢？”
这话原本是半开玩笑的。
但炉石女巫却被启发了，她看着昏迷中的威尔逊，不无有要试试的想法。
伊维塔思考起来。“每个时代的千岁火，所需要的薪柴都是那个时代的主要产物。”
“奴隶和俘虏肉体、债务奴隶的鲜血、农奴的魂归故乡……”
“但每一次千岁火需要的东西，都会远离人祭一些，这说明安布罗斯的人类社会越来越文明，文明正在淹没野蛮的世界。”
“那如果是在自由贸易的资本世界，千岁火需要什么薪柴呢？”
伊维塔与炉石女巫对视了一眼，答案不难猜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