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詹事安静地整理着文书,动作跟呼吸一样放得非常地轻,好像想要极力假装自已不存在。

闻惊崆抓了几下发,总觉得气氛有种说不来的怪异,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撩袍单膝跪地,抱拳朝萧寒烨行了一礼,恭恭敬敬,挑不出半点错处。

沈庭珏抬头瞥了他一眼,忽而侧过身,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萧寒烨变了姿势,把书放下,架起长腿,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嫌弃地看着闻惊崆:“你身上究竟抹了几斤香?还是昨晚泡胭脂堆里了?味儿比勾栏院里还冲。”

闻惊崆抬臂闻了闻,自我感觉还行:“适才去述职,皇上嫌我身上酒味重,赏了个香囊,沉甸甸的,里头估摸着得塞两斤香,皇恩浩荡,我不得戴着显摆下?这味道也还行吧?”

萧寒烨睨了眼又打喷嚏的沈庭珏,闻惊崆也跟着看过去,乐出声。

萧寒烨说:“送客。”

吴德全笑呵呵上前,朝闻惊崆做了个请的手势。

闻惊崆笑容一僵:“……。”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送沈庭珏这个闲人离开?

闻惊崆无可奈何,只好把彰显皇恩浩荡的香囊解下,交给内侍拿去丢了,又脱了染着香味的甲胄,被内侍一并拿了出去。

好在东宫里烧着地龙,闻惊崆衣衫单薄地站着,倒也不觉冷,就是感觉自已瞧着有些可怜。

闻惊崆心疼了自已一会,言简意赅地把大理寺查出来的一些线索都交代了,说完后,没等萧寒烨回应,又自个儿道:

“詹姓官员少见,能进御史台任职的,也就一个詹儒,当年抄家时,仆人都被刑部遣散了,家中亲眷也就剩下个独女詹菱湘,受了牵连,被送进窑子,大理寺的人找去后,那老鸨说,詹家小姐不堪受辱,自已找了条白绫寻死,至于尸体,说是卷了张破草席往乱葬岗一扔。”

闻惊崆接过内侍递来的热茶,自已找了张椅子坐下:“乱葬岗白骨虫子遍地,臭味熏天,卷着破草席的死尸多了去了,詹菱湘都不知道被淹没在了哪里,大理寺也不可能专程去翻找那张破草席,看看里头是不是真的裹着詹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