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珏虚弱一咳,不紧不慢:“我怎么觉得诸位大人并非要查案追凶,而是看我劫后余生心有不甘,变着法儿要治我于死地呢?虽说我承蒙圣宠令人嫉妒,但扪心自问未曾得罪何人,诸位何至于此?”

百官齐齐侧目而视,神色隐约有些扭曲。

“府中老管家曾说,我过于招摇蒙得圣眷,迟早会惹祸上身,先前还不以为意,如今细思极恐,不过胆敢对我下手之人,无非是想借机挑衅皇权,只怕图谋不小。”

沈庭珏忽然掩面哭泣:“罢了,还是我不好,我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不仅连累家父遇害,还祸及侍卫司遭罪,怕是还会累及禁军,累及殿下,累及皇上,都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皇舅舅,您以后还是别宠我了,免得遭人怨恨于心,步步为营,图谋不轨危害江山社稷,那我真是罪大恶极。”

连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好家伙。

哭戏说来就来的吗?

沈庭珏含泪而跪:“刺杀一事还望皇上作罢,我也不想追究下去,总归是我不好,都怪我。”

他讲得这般委曲求全,三言两句,立马就将风向带偏,把一桩刺杀案变成了挑衅皇权的谋逆案。

萧寒烨瞧着自家暗卫眼含热泪一通输出,打心里肃然起敬。

很好。

有舌战群儒的本事。

若非环境不允许,孤真想为你鼓个响亮的掌声。

“说话便说话,跪着作甚?”承桓帝最吃沈庭珏那套可怜卖惨,虽然心里清楚有八成得是装的,但那副模样看着就是让人怜惜,赶忙示意内侍去将他扶起来,视线扫视过底下一脸复杂的众大臣,沉声道:

“如此说来,这桩刺杀案,实则是冲朕来的?今日敢杀朕最宠爱的外甥,明日就敢杀朕,诸卿觉得呢?”

百官当即跪了一地,很是惶恐。

纪章朝一文官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出列而跪:“启奏皇上,老臣以为此案尚未查清,不可轻下定论,况且于街上公然下手,这般潦草行事,倒更像是私人仇怨。”

丞相吹了吹胡子,刚要张口回怼,却听见自家儿子咳嗽两声。

丞相居然瞬间就读懂他的意思——让我来。

沈庭珏微微侧眸,看着跪在殿中的官员:“大人此言也有理,我就一性情中人,素来都是有话直言,又心怀百姓,碍了谁的眼惹上仇怨倒也不作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