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中旬时分,四哥对民妇言讲,他要去邻县购置药材,大概需五六日方能返回,临行之时身上还携带着三百两银子。自四哥离去之后,民妇便一直在家中苦等着他归来。未曾想,数日后,那林二牛竟火急火燎地跑来告知民妇,言说他在上山砍柴归家途中,瞧见四哥倒伏在城外的河边。当时他赶忙前去查看,结果发现四哥已然没了气息,随后便与民妇一道前来县衙报官。”
包勉听后再度问道:“既然林二牛是与你一同前来报官的,那为何县衙却咬定是林二牛杀害了刘四呢?”
张贞娘稍作沉默,继而缓声说道:“只因上一任的孙县令看到林二牛的衣衫上沾染着四哥的血迹,并且神色慌张,所以就这般一口咬定凶手是林二牛。”
“那孙县令仅仅凭借衣衫上所沾的血迹,就断定林二牛是凶手,这实在是太过荒唐了!”包勉猛地一拍扶手,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对那孙县令的荒唐行径感到无比愤怒。
张贞娘接着又道:“而后,孙县令就将林二牛收押入狱,每次过堂的时候都会对他施以严刑拷打,林二牛拼死不认,为此他的一只胳膊都被打断了。”张贞娘说到此处,声音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悲戚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包勉缓了缓,而后开口道:“张贞娘,你莫要再悲泣了。今日本官请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查明你丈夫死因的真相,也好给那林二牛一个公道。不过有件事需要向你说明一下,本官在验尸的时候发现刘四的四肢曾经遭人捆绑,其指甲缝里也有一些泥沙,本官怀疑刘四是被人捆绑住手脚之后扔进河里给淹死的,为此本官决定让仵作剖开刘四的颅脑来进一步探究,不知你意下如何?”包勉的语气虽温和,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和决心。
张贞娘一听这话,顿时面色变得极为苍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包勉深知,在华夏,自古以来便是以死者为大,即便是后世的现代文明社会里的人们对此也有所忌讳,更何况是处于这北宋时期的人们呢。
“包县令,为了能查明四哥案件的真相,也为了能早日让林二牛沉冤得雪,民妇同意进行开颅验尸。”张贞娘说完,神色严肃地向包勉盈盈下拜。她的身姿虽然柔弱,但此刻却显得无比坚毅。
包勉听了这话,赶忙拱手向张贞娘作揖道:“张贞娘,你如此深明大义,还请受包勉一拜。”包勉的动作迅速而恭敬,脸上满是对张贞娘的钦佩。
张贞娘起身之后,慌忙道:“民妇实在不敢承受包县令的大礼呀,一切都全凭包县令您来做主。”
“好!江樊何在?”包勉精神猛然一振,站起身来,昂首挺胸地大声吩咐了一声。他的声音在厅中回荡,充满了威严。
花厅外的江樊听到包勉叫他,赶忙快步走了进来,抱拳拱手道:“卑职在,请包县令吩咐!”江樊的步伐矫健有力,神情严肃而专注。
包勉盯着江樊道:“江县尉,本官命令你请杨仵作到殓房,准备进行开颅验尸。”紧接着又朝着张贞娘道:“张贞娘,你暂且先回去等候吧,一旦有了结果,本官自会派人去通知你。”
张贞娘轻轻点了点头,眼眸之中满是信任与期待之色,而后缓缓转身,徐徐离去。她离去的背影显得那般落寞和无助。
江樊领命带着杨三再度来到了殓房,此时包勉已然在殓房之中等候着了。殓房之内,气氛阴沉压抑,阴冷的气息仿佛无处不在,令人毛骨悚然。杨三小心翼翼地开始着手进行开颅验尸的工作。
随着刘四的颅脑被缓缓打开,杨三极为仔细地检查着,过了好一会儿,杨三这才站起身来,说道:“回包县令,小人在刘四的颅脑之中确实发现有泥沙吸入,这足以证明刘四是在被人捆绑之后被扔进河里给活活淹死的。”杨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殓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江樊却面露疑惑之色,道:“这刘四既然是被淹死的,那他身上的刀伤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江樊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刘四的尸体。
“也许是他在与凶手搏斗的过程中造成的,这也很难说清楚呀。”杨三轻轻抚着胡须,沉声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思索。
包勉紧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过了片刻之后,才缓缓道:“这其中定然存在着蹊跷之处,我们必须得好好地从长计议一番,此刻,我们也应该去瞧瞧林二牛当时所穿的衣服了。”说完,他便当先迈步走出了殓房。江樊和杨三赶忙紧紧跟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