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平时睡觉都是在毓庆宫后殿东侧,到了夜间,东次间便会关了门,门内垂一道帘,做防风保暖用,次间是近身太监值守的地方,而东梢间才是胤礽睡床所在。
梢间内床靠北墙,南窗下有一矮榻,是哈哈珠子留值时用的。
梢间与次间有小门分隔,门上亦垂着帘作为分隔。
此时德住便在矮榻上坐着,胤礽床内的帷帐落了一半,他靠在床上,透过帷帐挂起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德住。
“若换做是你,你该怎么办?”胤礽哑着声音问道。
德住摇头:“我不知道。”
“如今你们真是胆子大了,竟敢这样回我话。”胤礽轻声道,“也不知是谁教的。”
“主子,这是您和瑚图里的事情,要想解决,也得您自己同他说清楚。”
德住看向胤礽,说道,“三月时他让小明子将您送去撷芳殿那晚,我陪了他半夜,也不曾见他有任何神情变化。
这段时日他状态如何,您也都看在眼里,说实话,我觉得他是想明白了的。”
“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是我一个人想不明白,对吗?”
“主子,那晚瑚图里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人得学会知足,不能什么都想要。”
“不能什么都想要……”
胤礽喃喃道,“是啊,可我总是不甘心,我都是太子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就因为您是太子,所以您才不能随心所欲。您未来会拥有整个天下,也就注定您和瑚图里就只能这么下去。
前年瑚图里那样煎熬,把身子都折腾得亏虚不少,定然不止是为了他对您的那些心思。
他从来不是个冲动的性子,从小就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旁人慌成个什么样子,他都依旧是稳的。
那时却为了自己的心思一跪就是一整夜,之后又那么消沉,他虽没说,但我估摸着,那时他便已经想到了如今的场景。
那样煎熬的日子,他自己熬了过来,去年您回宫之后他反倒是撑住了,明显就是已经想明白了。
您如今的纠结难过他都经历过了一遍,他提前预演了所有,所以现在他才能稳得住。
主子,您舍得再让他陪您煎熬一遍吗?这些年来我们几个人无论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您都心疼,都替我们着急。
如今瑚图里是心里受了苦,那比身上的病更熬人,更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