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母在生他时难产去世,我曾派人去打听调查过,他生母在临盆之前四肢消瘦,而他出生时亦非常瘦弱。

他那个阿玛简直是个混蛋,在妻子孕期不仅不给进补,还动手打骂,是家里婆子女使实在看不下去偷偷从外面买了吃食给产妇,才让瑚图里能顺利降生。

瑚图里出生之后他生母就血崩离世,这孩子从小没有乳娘,是喝米汤长大的,到了三岁时他阿玛就把他送到京城他堂伯父家。

到了京城之后虽然在衣食上没有苛待,但也仅止于此。

四岁时得了风寒险些没熬过去,五岁时隆冬时节被推入水中,六岁被自家堂兄弟欺负让他握碎瓷片,光脚踩在钉子上,受了伤也没给请过大夫,伤口感染化脓又要了他半条命。

到他七岁的时候,京中天花爆发,他染了天花之后被堂伯父一家扔到外院,如果不是那年太子痘喜,又有傅为格进京,图黑为着自己仕途把瑚图里送进宫来当药引,估计他那年就已经没了。”

贺孟頫惊得张大了嘴,在他有限的认知中,虐子到这种境地的家人真的不曾听闻。

“还有。”

王德润接着说,“十七年因为痘症高烧惊厥险些没救回来,二十一年伴驾出关又被人下了药,是被至宝丹拉住了命。

把好不容易将养几年的身子全都给耗空了,当时几乎算得上是打碎重来。

后来这几年,他年纪渐长,心里总揣着事,又有几次替太子殿下挡灾用了不干净的东西。

他如今能支棱着,也就只是因为年轻了。”

贺孟頫追问:“那……他自己知道吗?太子殿下知道吗?”

王德润轻轻摇头:“依着他那性子,若是知道了自己这境况,心里揣着的事情就又多了一件,反倒更不好了。

瑚图里这身体没个三五年静养是好不了的,可他现在在太子身边,别说静养了,就是让他少思虑都不可能。

太子殿下隐约知道些,但说到底,太子越是挂心瑚图里,就越不可能让瑚图里离开,瑚图里不能离宫,这病就好不了。”

“可若太子殿下真的为了瑚图里好,总该会有考量的吧?”

“这是主子的事,咱们做太医的就别替他们操心了。

想要在宫里活下去,就得学会装傻,装不知道。咱们知道的所有东西,就都在这脉案之上。

其他的,听了也当没听见,知道也当不知道,否则最后你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王德润指着贺孟頫手中的脉案,“瑚图里这脉案难得一见,你仔细看过,对你有好处。这些年他的身子都是我在调养,若有不懂的你就直接问。”

贺孟頫拿着脉案册,沉默片刻,点了头。

午后,胤礽回到东宫,听得小明子的转述之后屏退众人去了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