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受人之托,便该终人之事,不过是在这寺里走几步路,来同施主说说话,算不得什么劳累。”

震寰开门见山地说道,“实不相瞒,此番是小贵人嘱托,让贫僧来开解施主。传话之人说得恳切,又担忧满心,贫僧原以为施主执着自苦,可看施主如今状态,却又不是。”

“太子殿下吗?”齐云野摸了摸腰间坠着的玉佩,道,“太子殿下挂怀,便是为着他,我也不能太过消沉。”

“生死之事,实难强求,因果纠缠交叠,于世事而言,皆非单一成就。贫僧如此说,施主可能明白?”

齐云野颔首,回答:“自是能明白的。互为因果,且多方促成,我并非促成今日局面的唯一原因,我也不该将那事全都归罪于自己身上。”

“施主既明白,又为何放不下?”

“因为通慧。”

齐云野坦白道,“那通慧之能虽困扰我日久,但这些年我也渐渐习惯,也试着如住持所说的那般去着眼于当下,不执着于尚未发生之事。

但这次事后,我却看不透了。若我没有通慧之能,不曾提前知晓,亦不会过早展露喜恶,引起不必要的嫉恨,或许,我才是这一切的源头。”

“原来施主着相在此处了。”

震寰道,“之前数次见面交谈,施主问的都是如何面对,贫僧几番劝慰开解,都不曾触及真正根本。

施主于当下似有所悟,可回到凡尘琐事之中,却又会被缠绕羁绊,是也不是?”

齐云野点头:“正是如此。不过大抵是我心思过重的缘故。”

“恕贫僧直言,施主是将自己放错了位置。”

“这是何意?”

“施主并非如贫僧这般方外之人,您既在尘世之中,便是有了通慧,也非旁观者,而是当局人。局中之人,本就无法全然抽离,是以施主所做一切原就存在。”

齐云野愣在当场,甚至都已忘了呼吸。

“施主从一开始便站错了位置,所以才会如此辛苦。”

震寰说道,“潭柘寺在山上,可以俯瞰远眺,可施主并非是寺中人,而是在那一方皇城之中过活。”

“错了……竟是从一开始就错了……”齐云野喃喃自语。

“世间之事,便都逃不过‘因缘际会’四字。施主若想通了这一点,便也就能不再自苦了。”

震寰诵了佛号,起身道,“施主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合该静养,贫僧便不打扰了。”

“住持。”齐云野抬眸看向震寰,“住持可否容我在此处多住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