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没想着劳师动众,就自己去了太医值房,想让王德润给他拿些药。
太医值房内,贺孟頫拿了脉案交给王德润,说:“师父,这次我实在是有些拿不准了。”
“我还当你已经出师,不打算再同我交流了。”王德润接过脉案,道,“你这几年就只盯着瑚图里一人,他的身子一向那样,有什么拿不准的?”
贺孟頫说:“师父可别这么说我了。原就是受瑚少爷所托,连主子都要瞒着的。我这次实在是……师父您先看了再说。”
屋内安静了一阵,王德润才又开口,说:“你用药无错,继续用便是了。”
贺孟頫颇为苦恼:“既无错,瑚少爷的身体该是比现在好些才是啊。”
“那依你看,他现在该如何?”
贺孟頫:“以前我推测着,十年总是无虞的,怎么也要帮他撑到四十岁,可如今他刚过而立之年,就已现了颓相。”
“他那所谓衰颓之相早已有了,只不过是近来才更明显了而已。
按照他现在的状况,四十岁也许可能,但也绝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平平安安到三十九岁,等一迈入四十岁就急转直下。
他自幼身体就没好过,病病殃殃地拖着,一日一日地熬着,现在这样,说来都已是奇迹了。
钩吻剧毒原就是致命的,哪怕是身康体健之人,用了钩吻之毒,便是能解,也难长寿。
你还没开始照顾他身体的时候,我就曾劝过他,放下思虑,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休养身体。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就已看出他命数不长,他自己也知道。
这些年我没再管,全由着你去替他照料,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师父?”
王德润叹了一声,道:“当年他带着痘症入宫,傅为格只将他当做药引,在看到他高烧惊厥已至弥留时只想着取痘引,是我以太医官职压了傅为格一头,把瑚图里的命救了下来。
后来这些年,我看着他在太子身边步履维艰小心谨慎,看着他几番遭遇无妄横祸,尤其是三十六年那事之后,我是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想法,若我当年袖手旁观,没救下他,让他直接去了,他也不必受这些年的苦。
我看着他那样煎熬,有时会觉得或许我救错了人。”
贺孟頫立刻说道:“师父您可不能这么想!救人从来无错,这是咱们医者的责任。”
“我当然知道。但我看着他,就总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才让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