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实话,我很高兴。

不是在哪里都能找到支持你的人,在孤独前行了这么久后,我突然再次多了两个支持者——这感觉很好,就像一个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得到爱的孩子一转头发现已经多了两个爱自己的人。

虽然他们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又一个不起眼的绿色小点,但或许这就是【盟友】存在的意义。他们尊重我的想法,并且愿意出手相助,哪怕知道前路凶险异常。

“……我没法放任那个法师继续以研究的名义继续毁掉其他女孩,”我撑着膝盖站起来,语气变得比刚刚坚定了许多,“他必须陨落,还有他的那些研究成果——”

“火球术,是叫这个吧?”杰洛特轻笑了一声,“做你最擅长的事。”

躲在高塔里装聋作哑的斯崔葛布还不知道伦芙芮已经死亡的消息,而杰洛特把他狩猎的魔物作为通行许可把我们带进了法师塔。

那之后发生的事,我觉得可以把它作为一个秘密留存在我们三个当事人的心中。

但,如果只是稍微透露一下关键剧情的话——其实斯崔葛布比洛若坎好打太多了。

他没有召唤物,也没有强大到可以直接与我对抗的法术,所以我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毕生研究全部烧为了灰烬,哪怕他始终一边抓着伤腿一边声嘶力竭地指控我是一个“即将导致世界末日的凶手”。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还记得自己蹲在他面前,抓着一把他用来解剖被他认定为受到了【黑日诅咒】的女孩的手术刀,“总会有像我一样的人站出来阻止那一切的。拯救世界的人会是他们,而不是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心理变态。”

“刽子手,刽子手——”失去了研究记录的他崩溃地大喊着向后倒着爬,却被杰洛特在身后挡住了最后的退路。

我没有像杀死伦芙芮一样用手术刀戳死他的心情,我只是召唤了一团【匕首之云】,而附近的手术刀和各种各样被他用来测试女孩子们的刑具受到了【匕首之云】的召唤,纷纷加入了这团红褐色的烟雾之中,在里面刮起了银色的尖刃风暴——

然后杰洛特一脚就把他踢到了匕首之云的范围里,让那些曾经被斯崔葛布用在活体解剖上的刀具全部尽情挥向了自己的主人。

我没有带着自己的盟友把这场好戏观赏到最后,而是在一切归为终焉之前就在惨叫声里用火球术炸了这座高塔。

克拉克靠他敏锐的感知能力搬来了很多塔里的烟粉桶和炸药桶陷阱,然后把它们全部堆在了一起。

我领着他们在羽落术的帮助下从爆炸声一声更比一声高、开始层层坍塌的高塔的最顶端纵身一跃。

——羽落术减缓了我的坠落,让我得以在缓慢拉远的视角中见证了这栋法师塔的陨落。

我看着它分崩离析,最终变成崭新的废墟,心中有块地方突然间变得很轻松——我造下的罪孽再次毁灭了一个【恶的源头】。

我突然开始好奇如果自己哪天真的死去了,会是守墓人负责把我的灵魂跟其他灵魂一样登记在册吗?他会把我领到现任死亡之神克蓝沃的面前,让我这个罪行累累的外来魂魄接受审判吗?

而当我的身躯终于坠落到柔软的草坪上时,刚刚那些忧虑都在青草的香味中消散了。

我的旅途还远远没有结束——在耶各认为我的职责彻底完成之前,我还能活跃地蹦跶好一段时间呢。

“你在发呆吗?”头顶上,克拉克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想到了自己在冲昏头脑时试图把克拉克弃之如履的行为——我很庆幸我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伤害到克拉克。

“抱歉,年纪大了就是这样,”我抓住了他的手,就像他每次都毫不犹豫地抓住我那样,“我会变成一个情绪多变,让你看见就想跑的可恶老太太。”

“老太太?你?”杰洛特干笑了一声,然后开口为一脸疑惑的克拉克解释,“你不知道吗?菲洛希尔是个龙脉精灵,等你的孙子老死了都看不见她的脸上长出第一道皱纹。”

“哇哦,说得好像你很嫉妒一样——难道猎魔人自己不是也可以活到五百多岁吗?”我冷嘲热讽道。

“所以我是我们当中的唯一一个短命种?”克拉克苦笑着说,“五百年,天啊,那听起来还挺让人向往的。”

所以氪星人的寿命是多少来着?左一个宇宙重启,右一个外星人入侵,当上【超人】的克拉克真的可以活到寿正终寝吗?我突然间对自己坚定不移想把克拉克送回地球的这个决定感到有点怀疑。

“长生……有好处也有坏处。”我拍打着裙摆上的草屑,“但我宁可不去想失去了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别的镇子吃顿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