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此大难,大哥最担心的,竟仍旧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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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还、还请稍轻些……”
侯府内,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也就是个三丈长宽,四面透风的巨大凉亭,被两层木板封了顶;
除了进出凉亭的入口,其他方向都被半人高的竹简,以及凉亭正中央的案几所占据。
如今又多了个倒趴在地的刘荣,以及为刘荣遮羞的几面矮屏风,本就不宽敞的凉亭,顿时就变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见刘荣一阵嘶哈不断,那老仆自一阵忍俊不禁,只得稍放慢上药的速度。
而在二人不远处,申屠嘉却是已经跪坐于案前,铺开一卷空白竹简,皱眉思虑起来。
“还以为父皇这八十杖,只是说说而已的……”
“嘶!!!”
“劳烦!轻一些!”
话才刚出口,后腰、后股处再度传来一阵刺痛,顿时让刘荣额头再冒出一层冷汗,被秋冬之际的凉风一吹,又忍不住打了個寒颤。
耳边传来刘荣的叫苦声,申屠嘉却并没有将目光从面前竹简上移开,仍旧将手中的笔悬在半空。
“如果是真打,就公子这副娇生惯养的身子骨,又何需八十杖?”
“怕是三五十杖,公子便要一命呜呼?”
“——只是这场戏,终归是唱给太后看的,总归不能假的太离谱。”
“皮开肉绽,剧痛难忍,同时又不伤根基、不落病根——这已然是陛下网开一面。”
“再者,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老臣扯上关联,这八十杖,也未必不是陛下在敲打公子……”
头也不抬的道出这句话,申屠嘉便稍一摆手,将那老仆遣退。
而在那一圈矮屏风中央,本就只是想借此和申屠嘉搭上话的刘荣,见申屠嘉愿意搭理自己,自也是当即顺杆往上爬。
“若非故安侯要小子陪同左右,便是父皇有心敲打,当也不至如此地步?”
却见申屠嘉闻言,只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并未对刘荣这一问做出解答;
见此,刘荣便也没在这个话题多做停留,只自然地将话题引入正轨。
“故安侯,打算怎么写这封奏疏?”
“——我这板子也挨了,人也来侯府了;
故安侯总不会是为了看我笑话,才那般请求父皇的?”
“既然需要我这个皇长子,来告诉故安侯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故安侯何不直言:究竟是什么话,让故安侯如此迟疑?”
听闻刘荣此言,申屠嘉仍是那副悬笔于半空,迟迟无法落笔的姿势;
良久,方唉声叹气的将笔放下,站起身,走在凉亭的北侧,负手遥望向北方。
“匈奴。”
“要想确保刘濞起兵之后,匈奴人不横插一脚,以致北墙糜烂,我汉家,恐怕又要和匈奴人和亲了……”
“——甚至单是和亲,都还远远不够。”
“若是可能,还要联络草原上的长安侯卢他之,以及韩王信的后代,看能不能打探到匈奴内部的消息。”
“如果恰逢匈奴内部不稳,那自是最好;”
“即便不是,也得无所不用其极的,在草原上闹出一些动静出来,让匈奴人自顾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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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些事,需要时间。”
“无论是和韩王信、长安侯的后代取得联系,还是给匈奴人‘找点事做’,都需要时间。”
“而眼下,陛下最缺的——或者说最不愿意给老臣的,也恰恰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