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稚女的存在?”始终保持镇定的少年终于乱了阵脚,此刻的源稚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双漆黑的眼眸射出的寒芒像是磁铁般,死死黏在了犬山贺身上。
那张照片是他贴身保管的照片,除了拍摄者橘政宗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而且下飞机前他还确定照片依旧放在自己的钱包夹层之中,犬山家主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其复刻一份?
无法告知于人的秘密被公之于众,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疤被人毫无征兆的撕开,鲜血像是那个夜晚的暴雨一般倾盆而下,源稚生心脏位置尚未完全弥补的缺口逐渐崩裂,并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而瞧见他这模样,所有人都确定了,犬山家主没有说谎,少主真的背叛了蛇岐八家,还联合他人一起行刺大家长!
其余四位家主望向源稚生的目光格外复杂,不明白他究竟为何要出此下策,明明只要按部就班走下去,大家长的位置迟早是他的。
龙马弦一路叹了口气,侧目看向气势雄浑如山岳的犬山贺,这个老东西隐藏的太深,如此隐秘的情报竟然都被他给挖出来了,还专门等到这个时候再爆出来,他是想要一举按死源稚生,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而横眉怒目的犬山贺并未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好似幼狼龇牙咧嘴一般的少年:
“我不仅知道他的存在,还知道他是猛鬼众的领袖之一,之前猛鬼众突袭蛇岐八家的一系列举措,就是由你一手策划,然后交给他来主导!”
此言一出,全场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惊呼,倒吸冷气的声音比比皆是,若非中央空调正在运转,以这群混血种的吸力或许会导致议事大厅的氧气含量暴跌,为全球变暖狠狠添一份力。
而原本头脑还有些昏沉的源稚生,也被犬山贺这惊世骇俗的发言给重新震醒,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接着,他也顾不得内心深处血流不止的伤疤,咬着牙开口道:“早在他堕落成鬼犯下杀孽的时候,就已经被我亲手斩杀!”
说话时,少年英俊的面孔微微抽动,那是巨大的悲伤在他心里刮起风暴。
源稚生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好似当时刺穿弟弟心脏时喷溅而出的鲜血,依旧还残留在上边,如附骨之疽般难以消除。
“不得不说,你的演技和你弟弟一样出众,难怪能骗过大家长。”犬山贺语带嘲讽,似是看穿了少年伪装出来的痛苦:
“源稚女根本没死,你所谓的手刃胞弟只是谎言!
从小你就自诩是正义的朋友,立志要成为一名警察将黑道赶尽杀绝,但因为出身的原因,你不得不与黑道同流合污。
可是你并不甘心就此沉沦于黑暗,所以便和你的弟弟一起策划了惊世骇俗的大计。”
此时大屏幕上再次显现出猛鬼众与蛇岐八家交战时的画面,那些身体内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人们,正在咆哮着互相攻击。
“为了实现你心中的正义,你接受了自己源家继承人的身份,并准备一路向上攀爬登临黑道之巅。
而你的弟弟,则是以假死之计逃离政宗先生的掌控,并以真正的源家继承人身份加入猛鬼众,获取至高无上的地位。
等你们二人将日本黑道最强大的两个势力掌控,就可以操纵黑帮互相残杀,用此等丧尽天良的方式实现你那扭曲的正义!”
犬山贺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一拳打在源稚生脑门,让他感觉自己和这个魔幻的世界总有一个快要疯掉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源稚生严重怀疑犬山贺是老年痴呆或是失心疯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言论,但他转头四顾,看到的却都是欲要将他粉身碎骨的阴冷眼神。
你们,不会真的相信他的疯言疯语吧?
源稚生嘴巴干涩无比,有心辩解却又不知该从何反驳,此刻所有人都认定了他就是心理扭曲的叛徒,他在这儿根本没有一个友方!
而就在这时,风魔小太郎站了出来,他眼神复杂地望着那站姿依然笔挺,却莫名显得有些狼狈的少年:“源家家主,犬山家主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假的!”源稚生矢口否定,“我确实不喜欢黑道,但自从被大家长带回蛇岐八家后,我就发誓要为他鞍前马后回报他的恩情!”
风魔小太郎闻言,暗暗叹息一声。
犬山贺的话中其实有不少漏洞,他刚才就是给源稚生抓住对方疏漏绝地反击证明自身清白的机会,但很显然青涩的少主心神失守之下,没能把握住机会。
政宗先生,抱歉了,我只能帮他到这份上了。
要是再说下去,指不定会被按上个同党的罪名。
而很快,他就为自己没有死保源稚生而感到庆幸,只见前方的犬山贺又是一挥手,身后的大屏幕有两张照片浮现。
两张照片上都是风华绝代的美人,他穿着华美的和服,像是要登台表演的歌舞伎演员,一颦一笑都有着让人为之沉沦的妖娆妩媚。
一张拍自赤城神社,一张拍自歌舞伎座。
因为化了妆的缘故,照片上的美人与源稚生只有着几分相似,但相信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二者之间必然有着亲密联系。
“现在,你还有话要说吗?”犬山贺冷眼望着那愣愣出神的少年,话语间没有一丝怜悯。
他不喜欢蛇岐八家,但日本的稳定离不开蛇岐八家,尤其现在神马上就要复苏,他不能让源稚生肆意妄为!
他会守住当年没能守住的一切,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不可能,他明明已经被我埋进了枯井之中才对。”源稚生喃喃自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莫名的,他在震撼和难以置信之余,心中又无法抑制地升起一阵失而复得的惊喜。
稚女,原来你没有死。
但是,你为什么没有死。
如果你从地狱爬出来是想要找我报仇,
那为什么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为什么要掳走绘梨衣?
为什么要对老爹出手?
从地狱到天堂再到地狱,源稚生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眼看着已经快要跌落到谷底了,台上那个威严的老者却又有了动作。
拄剑而立的犬山贺见源稚生还死犟着不肯认罪,叹息一声将手伸进怀中。
“源稚生,你看这是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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