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这番求情,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对王顿来说,这也是一句话的事。
只是王桓没那么轻易买账。
她闻言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父亲,刘连烧杀劫掠,圈禁杀害男女无数,联合土匪欺上瞒下,收受贿赂,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怎能轻易放过。”
王顿见儿子忤逆,脸色一沉,将手里的茶杯扔在桌上,“不能效忠君父,才是天大的罪过!”
王顿意有所指,王桓只能跪地拱手,执意不让。
父子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空气里的气氛变得凝重来,王桓并非一身反骨。相反,她长到这么大几乎没有违逆过家中长辈的意思。
生在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里,看似潇洒,实则处处是束缚。
王桓的执拗让王顿越来越气愤,拿起手边的茶杯一下子摔在王桓面前。
滚烫的茶水四溅,碎裂的茶杯碎片将王桓的衣袍都割破,她依旧没动。
“打一场胜仗就觉得自己能替我做荆州的主了?”
“儿子不敢。”王桓直起身子回话,“父亲乃一州主官,一直为荆州百姓兢兢业业,未敢懈怠。如今,剿匪一事闹得沸扬,刘连所作所为荆州百姓皆看在心里。若您为这样一个罪人做保,岂非毁了您执政多年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与名声。依儿子看,这刘连万死难辞其咎。”
王桓的话让王顿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刚刚因气愤而坐直的身体又重新靠回到椅背上,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
王桓话说得不错。
世人嘴上高谈阔论,讲究清净无为,实则重其利,更重其名,尤其是像王顿这样出身世家,手握大权的人。
王桓之前能够借荆州之兵北伐打下南阳,其名声早就在建康传扬开来,民间对于王氏家族的崇敬再上一个台阶。这也是为何王顿愿意放手王桓北征的原因。
如今,南阳并进他荆州的版图,王顿也与有荣焉,他在这时候脏了自己的手去救一个可能坏了自己名声的人显然是不划算的。
王桓眼睛上抬,看见王顿地动摇,继续说道:“何况,那刘连深得您信任,人人都知道他乃父亲心腹。现在想来,过往种种,皆是他为了自己谋利,蒙骗您在先。您此时将他斩首,既是顺应民意,又惩治他狐假虎威之过,此乃大义。”
王顿彻底下了决心,没再和王桓辩驳,挥了挥手,“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