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氏不得不认真地忖度了一番,半晌,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琳琅!放行,让萧况逢进来。”
薛云妙终于松一口气,转身回到萧况逢面前,半带着歉意道:“郎君,恐怕你没法当侯爷了。”
稍微一想便能知道她是在用什么跟栾氏做交易。但萧况逢原本就不在乎侯爵之位,不如说硬要将爵位给他反而是束缚。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身上还有伤,回去好好休息。”
她摇摇头,“我在这等郎君出来,我们一起回去吧。”
被她温柔地凝望着,萧况逢心软几分,不再拒绝。
房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隙,在众人的视线下,他阔步走进屋内。
……
窗门紧闭的卧房里,空气格外闷热干燥,烟雾缭绕间,浓烈的药味像是一团浸水的棉花扑面袭来。
床上没有人影,萧况逢偏过头,在几案边找到了人。
长兴侯穿戴整齐,坐于几案旁,他没有穿官服,一身燕居时才穿的寻常衣袍,甚至有些发旧了,袖口边缘一圈还有磨痕。在他手边案桌上,还摆着一幅女子画像。
萧况逢呼吸发紧。
那是他娘亲的画像。
可为什么他要把画拿出来?是在无用地回忆往昔吗?
长兴侯注意到他的目光,那只被疤痕斜穿过的左眼里,闪过晦涩难明的情绪,旋即将画像往后藏了藏。
“过来。”他道。
萧况逢静站片刻,终是取下了佩剑放置架上,走近对面落座。
几案上摆着一壶凉透的茶,两只青瓷盏,长兴侯提起茶壶,但因为手指动作僵硬,连收紧握力都做得很艰难,导致大量茶水泼到了外面。
萧况逢看在眼里,岿然不动。
长兴侯征战数年,曾经这双手哪怕拿着数十斤重的大刀,面对千军万马也能稳如磐石。
但现在连一壶茶都快拿不起来了。
茶水登时满溢,茶壶几乎是从他手里脱落掉到了桌上。他急忙将画像卷起来放到身后,做完这一切,方才将盏往萧况逢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