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渡试探着起身,隐入林间。
眨眼间,十日从指缝间溜走。
双眼复明。
蚁毒去半。
宠渡渐愈,但唔嘛则不同。
想是机关泡的负担确实太重,那夯货仍自昏睡。宠渡身边连个说话的也没有,一开始还能自说自话排遣寂寞,但越往后,越发沉默寡言。
虽然有山中妖族驱逐散妖,但万妖山本就是妖物汇聚之地,赶走这拨来了那拨,离开此地却到彼处,又哪里驱散得尽?
宠渡每日,只为存亡而战,便在这十几天里,大大小小的斗法,前后总有三四百场。
最多的一天,连斗三十三场。
最少的时候,也有七八场。
群居的、独行的,通人言的、没开窍的……宠渡不知杀了多少妖怪,下手的原因也不尽相同。
有时候是为了以血炼体主动去招惹。
有时候是被追杀。
有时候撞见争地盘的被迫卷进去。
……
符纸没了,术法太弱。
丹药告罄,朴刀尽断。
新伤旧患,劳心劳力。
实可谓弹尽粮绝。
而柳暗花明处,在于肉身。
此乃最大的底气!
按说还有葫芦刀,本不用这般狼狈,但不知不觉间,关于这段山中岁月,宠渡另有体悟。
这不单是一次逃命。
这,更是一次历练!
对血肉的磨砺。
对体术的磨砺。
对心志的磨砺。
对品性的磨砺。
故此,葫芦刀作为杀招,传送珠备作后手,不到迫不得已,宠渡并不会用。
每日只歇一二时辰,还得时刻提防,更睡不踏实,宠渡身上毛发疯长,到如今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越发不得人样;也不便轻易生火,饥渴时便茹毛饮血,浑似山间野人。
有时候形势紧迫,那血肉中蕴藏的妖性来不及炼化,同入肚腹后,浸透经脉侵染气窍,无形中又加剧了妖化的风险。
好在天道守衡,福祸相依。
既受诸般磨难,焉无所获?
在厮杀中成长。
于生死间顿悟。
招式化繁为简。
眸子更为明亮,似要放出光来。
最令人可喜的,当属肉身。
所遇妖物,大多是寻常小妖,血力品质虽不及蛇母精血,却胜在量多,辅以灵石塔内的精纯元气,宠渡日日炼化,肉身的品质自然突飞猛进。
这一日,一拳干翻了一只丈大的山螃蟹,宠渡忽然觉得不对劲。
咔——咔咔——咔!
全身上下,连连作响。
“肉身要突破了?”宠渡大喜,急忙闭眼调匀气息,手脚并用,舞着一些基本的动作。
屈肘
展臂。
直拳。
半蹲。
提腿。
甩脚。
……
一举一动都很简单,时快时慢,并非什么正经的拳法,不过是宠渡感应肉身的变化而随性挥洒出来的动作。
其目的,当然是因势利导,更有利于气血运行,促成肉身顺利突破。
但宠渡不知道的是,随着自己的动作,身上隐有赤色的灵光流转,似乎气血比之前更为旺盛;而打出去的每一拳、踢出去的每一脚,都荡起淡淡一圈气纹。
拳脚所向,树摇叶颤。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体内的异响停止了。
宠渡长舒一口气,定身睁眼,却见方圆十步之内,地面光溜溜的无一片枯叶;而在此范围之外,残枝满地一片狼藉。
“这……”
宠渡还没回过神,又察觉到另一种波动。
如果说肉身的变化落在实在处,那这种波动便落在虚处,冥冥之中玄之又玄。
这是每个修行者——不论修炼何种法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