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但见此君一身飘逸若雪的白色布袍,乌发似墨,面容隽秀,眼眸明亮若星,朱丹红唇微微勾起,好似火莲无声绽放,身上飘出若有若无的淡淡熏香,沈非耸了耸鼻子,古龙水的味道。
若不是手中轻轻摇晃的那把蒲扇出卖了他,当真是一派风流模样,气度不凡。
沈!二!埋!汰!
众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沈二埋汰不卑不亢,从袖中掏出一份文书,恭恭敬敬的双手呈与沈非,开口言道:“二弟,愚兄践行诺言,个人简历在此,还请诸位过目,给愚兄一个机会!”
这一番骚操作,立马给沈非雷的外焦里嫩……
开会的车业高管通通呆愣——这特么的是沈二埋汰?
沈非颤颤巍巍的翻开那个人简历才发现,原来更震惊的在后面!
蝇头小楷端正无比,措辞沉稳,不卑不亢。
【清江府沈氏,名家辉,字迈台,生于前朝永宁三年七月初八,年至十五,于县府二试,侥幸得童生之遇。】
【至定乾十五年,家逢难,乃不得学,遂弃文,自此不得志也,郁闷而废,于乡中未有青眼者,众皆鄙,是以残罐瓦碎,终不起。】
【颓其数年,实不堪也,落魄无穷,陋室冷衾,虱蚤为伴,惰而不劳,驱虫逗禽,玩世不恭,唯思自惭形秽,命必若此,今生唯耳。】
【然,乡奔波霸之招,俸甚丰,业之伟,观之乃万秋基业之像,辉甚慕之,厚颜求与之驰袤原,同荣辱,共进退,运至奔波霸之遇,敢为矢志效毛遂,孟尝尚有鸡鸣狗盗,吾自粗鄙,得遇明主,自当刮腹湔肠,洗心革面,但求君侧目,以偿夙愿。】
【吾十年寒窗,无甚长,与算学一途,自诩有小得,存除结册、进缴存该,了然于胸,吾三尺薄命,自知亦非名驹,才能不及贤人远矣,此往日心迹,安敢不尽言哉?】
……
这封自荐信看的沈非目瞪口呆,这二埋汰是特么的扮猪吃虎来的吧?
本是一个村里人人喊打的懒汉,却万万想不到有如此文采,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厮是特么个会计!
这回把沈非和奔波霸车业一众高管集体整不会了!
整个屋子内静默了半柱香。
沈非终于干咳一声打破沉默:“内个……二埋……二哥,你看是否方便明天上午在过来一趟?咱们……细致聊聊?”
沈二埋汰微微一笑,攥着蒲扇双手一揖:“二叔、贤弟,几位,我知道你们要讨论的问题,无非两点,其一、鄙人声名狼藉,龌龊不堪,加入奔波霸麾下恐遭人诟病,二则,鄙人所言存除结册、进缴存该之长,诸君皆心中存疑……”
赵磊久闻二埋汰大名,当即举手道:“不不不,二埋汰,你误会了!”
二埋汰神色一松,颇有得色,悠哉道:“赵公子请讲!”
赵磊嘟囔道:“我们不是心中存疑……”
二埋汰微笑,很矜持的请赵磊继续。
赵磊:“呃……我们是压根没信!”
二埋汰:“……”
这嗑没法唠了!
沈非见场面尴尬,言道:“二……哥,那个,不如你当着诸位,咱们聊聊你对财务工作,呃……存除结册、进缴存该的问题,咱们探讨探讨,这也是面试的一个必要环节。”
二埋汰刚从打击中回过神,感激的看了一眼沈非,侃侃而谈:“小可自幼读书,奈何家中途遭变故,是矣破罐子破摔,沉沦于斯,但小可于账册进缴,小有研究……”
于是,这厮从进销存、到费用管控、什么朱出墨入、什么四柱结算,引经据典,夸夸其谈,直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彼此对视,不明所以……
良久,沈非道:“天王盖地虎?”
二埋汰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天王盖地虎!”
二埋汰当即眉头紧皱,不明所以,沉吟半晌,苦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倒转蒲扇一揖到底:“小可学业不精,着实惭愧,实在不知贤弟所问。”说罢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荒废久矣,贻笑大方!”
言毕居然深深一揖,与众人道:“惭愧!告辞!”
“且慢!”沈非霍然起身,拉了一把椅子,放到桌前,续道:“二哥!大才!欢迎你加入奔波霸团队!”
沈二埋汰身形一顿,缓缓转身,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两行清泪汩汩而出。
“八年了!乡亲们没有一个人拿正眼瞧我,见我都躲得远远的,我也知道,这样或者与蛆虫无异,但人非……”
“得了!”沈二埋汰正在抒发情感,赵磊一声断喝:“给你阳光你还挺灿烂,你是应聘来了,不是八年感怀来了,咱们捞干的,你想要啥待遇?”
沈二埋汰瞬间懵逼?
不是应该有个往事不堪回首,然后痛改前非,洗心革面的桥段吗?背景音乐配个“雪约花飘嗷嗷飘……背风萧嗷嗷笑嗷嗷”啥的?
都省略了?
直接问我待遇?
啥待遇?我有资格问待遇吗?这不都是你们说了算的吗?我要是说给个月银十两八两的,你们是不是得揍我?
虚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