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黎芦与曾未离到底说了些什么吗?”祝新年再问。
宋明方和蒋承光摇着头,道:“那就不知道了,他们说话的时候距离我们有些远,只知道说完之后那女使姐姐神色十分慌张地离开了,但黎师兄当时并未跟着她离开。”
祝新年十分迫切地想知道黎芦到底跟曾未离说了什么,才会令曾未离神色慌张,但黎芦已经不省人事,现在去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那条密道在哪?能带我去看看吗?”
女使们闻声立刻摇头,拒绝道:“密道已经被长老重新封印了,而且长老们放了灵蛇进去,却并没有寻到曾未离的踪迹。”
“这话不是前后矛盾吗?”
祝新年蹙眉问:“既然灵蛇没有寻到曾未离的踪迹,你们又为何说怀疑曾未离进了封魔井呢?”
女使们面面相觑,一个年龄稍长的女使回答道:“因为长老院是个十分封闭的环境,除了前后两个大门之外,就只有那条密道能离开长老院了。”
她也很为曾未离担忧,但同样身为长老院女使,她还是认为曾未离从前后门离开长老院的可能性远不如进入了封魔井大。
“我们女使进出长老院是有严格规定的,没有特许是绝对不能出门的,曾未离也不是第一天做工了,而且方才外面全是妖魔,就算她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可只要开门就一定会有妖魔闯进来。”
“可长老们并未在院中发现任何妖魔入侵的迹象,说明至少在妖魔侵入学院的那段时间中,是没有人开过前后门的。”
没有人打开过前后门,但曾未离却在那段时间失踪了,这长老院中一共三个通道,虽然大家都不相信曾未离会主动揭开封印进入密道,但这又似乎确实是曾未离唯一能走的路。
虽然众人的推论结果都指向那条密道,但长老的灵蛇嗅觉灵敏,连它都没能在密道中发觉曾未离留下的踪迹,那曾未离就很有可能没有进过密道。
事实结果又与推论相悖,密道也被封印住了不能再进去,祝新年只觉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无法从现有的证据分析出曾未离到底去了哪里。
而且他始终觉得黎芦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长老院审问黎芦的时候问过他曾未离的事吗?”祝新年问蒋承光。
“别说问某个具体的人了,黎师兄说他的头被砸伤了,险些连他们班的夫子都认不出来,更是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忘干净了,还以为他正在跟我们一起除妖历练呢。”
“听他鬼扯!人哪有那么容易失忆?!”
祝新年拳头都握紧了,他绝对不相信黎芦伤到头失忆的说法,但现在人已经昏迷不醒了,他想问也问不出东西来。
“先冷静,把你这位小兄弟先送回去安顿起来,然后我们再慢慢找线索去寻找那位曾姑娘吧。”
洪儒轻轻拍了拍祝新年和肩膀,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只要人还活着,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可若真的离奇消失了,那十有八九就是被妖魔吞食了。
祝新年心中已经有了预感,无论这件事是否与黎芦有关,曾未离都很有可能已经死在了妖魔手中,只是他不知道要如何跟曾笑然说这件事,毕竟这孩子几个月前刚没了父母。
都说长姐如母,曾未离不仅对曾笑然好,同时也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们这几个远离家人、独自求学的孩子们,此刻想到曾未离可能已经罹难,祝新年低下头,眼眶也不由红了起来。
洪儒搭在他肩头的手又用力按了按,劝慰他道:“坚强些,你这小兄弟已经哭晕了过去,裴师弟也受了伤,你若再不振作起来,他们又能依靠谁呢?”
祝新年点了点头,他将曾笑然背了起来,在长老院外与洪儒他们道别。
洪儒还得赶下山去查看重建丰谷镇的那些学生的情况,和祝新年相比,他肩头的担子只会更重。
被妖魔侵袭过的天工学院一片狼藉,祝新年背着曾笑然慢慢走在山道上,迎面吹来的风里都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
没走一会,曾笑然便醒了过来,他趴在祝新年肩头,用嘶哑的声音问他。
“我姐姐是不是被妖魔吃了?”
祝新年侧头看了他一眼,那孩子眼睛都哭肿了,但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流,即使是昏迷的时候眼泪也没停过。
“别瞎想,现在学院还乱着呢,许多失踪的人都还没找到,曾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一会,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去找人。”
虽然有祝新年如此安慰,但这种情况下人能活下来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曾笑然虽然年纪不大,但他是切切实实经历过死亡的人,此刻反倒情绪平稳了下来,只是趴在祝新年肩头默默流泪。
祝新年想要再安慰他几句,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一个即将成为孤儿的人来说,再多的安慰也只是徒劳,他们只能自己去化解内心的痛苦。
“被妖魔吃了的话……是不是就找不到尸体了?”
不知走了多久,曾笑然忽然这样问。
祝新年没有回答,但默认就已经等同于回答了。
“我还想把姐姐安葬在我父母的坟旁边呢,这样我们一家也不算分别了……可惜……”
他双手紧紧抓着祝新年的肩膀,身体颤动,却死死隐忍着没有哭出声来,良久才哽咽道。
“可惜……我们家到底还是不能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