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清谁才是这里最可怜的人,也许是那群死于非命的滇人,也许是这么多年不断被他们当成祭品进行血祭的外来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整件事中,唯一的受益者只有妖魔,甚至说,只有魔甲!
那女子操纵的木甲追着滇人冤魂来到神庙前,见金甲正在拆庙,于是也唤动附近的树根青藤齐齐朝神庙招呼过去!
轰隆声不绝于耳,神庙被强劲的力道轰去了一半,其中那口青铜簋从祭台上滚了下来,满满一簋赤红色的血液泼洒而下,被暴雨冲刷成了一条血色的河流。
滇人冤魂们发出了一阵绝望的惨叫声,而附近的魔甲们则蜂拥而上,趴在地上贪婪地吞噬着鲜血。
这一幕看得众人背后发毛,祝新年赶紧趁着魔甲被鲜血吸引的空隙冲入神庙废墟中,找到了躲在神像后方的同学们。
留在神庙中的学生大多都是偃师班和医修班的学生,战斗力有限,为了保护他们,剩余的机甲班和灵符班学生一直在战斗,大家多有负伤,无力招架外面越来越多的魔甲,才被迫封闭神庙,依靠灵符班的结界来自保。
一看见祝新年的木侍甲过来,陈清婵立刻站了起来,但马上就被身边的同学抓住了手腕,小声提醒她。
“当心!有可能是魔甲制造的幻象!”
陈清婵盯着木甲看了一会,摇头道:“不会,我能感觉到,那就是祝新年他们回来了!”
祝新年是封魔训练的带队弟子,又是天工学院诸位夫子最为器重的学生,他的出现令学生们立刻振奋了起来,纷纷起身来到了他身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你们会以为我们是妖魔假扮的?”祝新年急声问道。
“刚才那群妖魔装作唐夫子的样子来到神庙中,说他们在外面遇上了魔甲,告诉我们此地危险,让我们把神庙门窗都关上,但我们去关窗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动手,打伤了好几位同学!”
一名手臂正在淌血的机甲班学生神情慌张道:“吴夫子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号令我们予以反击,但妖魔制造的幻境实在太真实了,我们都以为是唐夫子他们被妖魔控制住了才会攻击我们,大家就都没敢下杀手。”
这群学生以为对他们痛下杀手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夫子和同学,才会错失最佳的反攻时机。
“吴夫子为了保护我们被魔甲打伤了,他不让我们离开神庙去找你们,而是带领我们解决完神庙中所有魔甲之后就紧闭门窗,用大量灵符起了结界,说是要等你们或者真正的唐夫子他们回来。”
祝新年赶紧去神像后面查看吴夫子的伤情,吴夫子的胸口被魔甲当胸斩了一剑,这应该是他被幻境欺骗,以为面前的人是唐夫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砍伤的。
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但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襟,纱布下能清晰看见黑色的魔气在腐蚀血肉。
魔气腐蚀肉体会带来强烈的疼痛,受伤的学生都得靠紧咬衣袖才能勉强不发出惨叫声,可吴夫子依然端坐,他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却将自己浑身灵气引导出来,用来封闭这座神庙,保护他身后的学生。
灵识察觉到祝新年朝自己走来,吴夫子睁开了眼睛,疲倦地对祝新年道。
“总算回来了啊,其他人都还好吗?”
“夫子放心,人都回来了,傅宁宁我们也找到了。”
听祝新年这样说,吴夫子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来了一些,他朝破损的神庙外看去,忧心问道。
“我现在不能受伤不能召唤机甲,你有办法应对外面的情况吗?”
祝新年自信轻笑,道:“附近的魔甲确实有点多,但再多也没有封魔井异动的时候多,夫子放心,外面交给我。”
他站起身来,迅速分析战况,对身后的同学们道。
“三台金甲、三名符师保护吴夫子和偃师班、医修班离开王城,剩下的人跟我前去迎击魔甲!”
藏身神庙中的学生在方才的战斗中均有受伤,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机甲班的学生迅速装备了机甲,在三台大型金甲和灵符班学生的保护下,偃师和医修们得以从神庙后方撤退。
其余学生在祝新年和指挥下迅速与门外那几台机甲结阵,将匍匐在地吞饮鲜血的魔甲们团团围住。
大暴雨将魔甲们渴望多时的鲜血全部冲刷殆尽,魔甲们并没有饮尽兴,但鲜血令它们周身魔气暴涨,其中有几台魔甲看样子似乎即将升阶。
一台五阶魔煞甲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其他魔甲要是继续升阶的话,现场这些学生可能不是它们的对手。
“怕吗?”
祝新年横刀阵前,在狂风暴雨中提声问道。
他身后只有十几台机甲和几名御兽班学生及符师,而他们对面则是乌压压数不清的黑色魔气,其中究竟有多少台魔甲压根无人知晓。
“有什么可怕的?”
席昌干脆撤掉了身上鱼皮雨披,灵狼王在他身边发出令人肝胆俱裂的吼声,如果不是席昌拉着它脖子上的束带,它早就冲进敌方的阵营中去了。
祝新年右手持世隐明光,左手缓缓从身后抽出万古金刀,明亮的刀光从对面魔甲眼前划过,灵石镀层裹挟着破魔之力朝魔甲袭去!
“谁问你们怕不怕了?”
祝新年发出一声轻笑,谈笑间木侍甲原地消失,下一刻已持双刀冲入了魔甲阵中,而他的声音在魔甲阵营中响起,像一道敲响战事的擂鼓声——
“我是问这些妖魔们可惧我人间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