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居在山林中的滇人比住在王城中的人要多,王上应该明白,妖魔就是依靠那些人为生的,如果不能解决外面那些滇人,王上想要过安稳日子怕是很难。”
祝新年把这个尖锐的问题抛给了滇王,既然滇王是这片地域的统治者,他就不能只管理王城中的这几个人,外面信奉灭世神的滇人不解决,妖魔就永远不可能离开滇地。
这个问题一出,滇王的神情更难受了,他抬手按住太阳穴,十分无奈道。
“诸位对妖魔的了解比寡王多,自然知道我滇国才立国几十年,可滇人已经信奉灭世神近千年了,就算是用刀架着他们的脖子,外面那些人也不愿意改变信仰。”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那群滇人都愿意自己砍下自己的头颅,生殉血祭成为魔甲追随魔主了,区区把刀架在脖子上又怎么可能令他们惧怕臣服?
可对于滇王来说,除了用武力强行镇压那些人之外,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去对付他们了,可这样一来,双方冲突加剧,一旦那些滇人造反,滇国政权的覆灭就在分秒之间。
“如果仅用武力就能解决这件事的话,寡人也就不劳烦各位仙人了,这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请各位帮忙出出主意。”
滇王满腔恳求,二位夫子也不好拒绝,只能低声商讨了一番,才见唐夫子对滇王道。
“王上恕罪,滇国坐拥千里山林,而我等只有几十个人,难以为王上清除所有妖魔,不如王上先派军队与我等一起除去祭祀用的血祭台,延缓妖魔成长的速度,再来细谈清除妖魔之事如何?”
“你说的血祭台是外面那些用来供奉青铜神像的祭台吗?”
滇王摇头道:“那可是比滇人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毁了祭台,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就算侥幸逃脱了,他们也会来王城讨要说法,到时候万人围攻王城,你觉得我这王城能挺得住吗?”
吴夫子语塞,滇王提出的问题确实很难解决,除非在摧毁血祭台的时候连带那些滇人一起杀了,但残杀本国百姓的事情别说滇王愿不愿意做,光是说出来就已经非常难以启齿了。
“想要一次性清除滇国境内所有妖魔是不现实的事,只要血祭还存在,只要滇国还有人信奉灭世神,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妖魔诞生,摧毁血祭台也好、清除妖魔也罢,都是治标不治本。”
祝新年望向滇王,表情严肃认真道:“我这里有个可以为滇国永绝后顾之忧的办法,只是耗时比较久,不知王上是否愿意一听?”
滇王赶紧点头,连声道:“当然愿意,还请仙人赐法!”
祝新年正色道:“首先,王上您需要弄清楚在王城之外有多少个滇人部落,而在这些滇人部落中又有多少部落是在信奉灭世神的,您的军队经常巡山,想要搞清楚这个情况应该不难。”
“然后您需要一场速战,最好是一夜之间将所有仍保留祭祀灭世神习俗的部落全部控制起来,男女分开关押,毁掉血祭台,熔毁神像和青铜簋,处死大巫师,烧掉所有记载了文字的东西,让血祭的方法从文字层面消失。”
“再往后,您需要将那些部落中尚未超过三岁、暂且没有记忆的孩童全部带回王城中抚养,并保证那些被控制起来的滇人中不会再有新生儿诞生,让血祭的方法和对灭世神的信仰无法通过血缘关系传递给下一代。”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仔细倾听祝新年提出的办法,并有许多人为此震惊。
“最后,您有两个选择,您可以让那些被控制起来的滇人成为您的劳动力,为您开垦山地、种植庄稼,做什么都行,但不能让他们有传承下一代的机会,也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去洗脑其他人。”
祝新年凝视着王座上的滇王,一字一顿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当然,您也可以选择快刀斩乱麻,永绝后患。”
言下之意,就是提示滇王可以处死那些人,因为他们的后代已经被接入了王城中抚养,即使损失一批劳动力有些可惜,但下一批劳动力在十几年中就能迅速弥补上来。
听完这句话,滇王脸色都变了,大殿上的夫子和学生也惊诧于祝新年竟然会提出杀戮如此之重的方法,与他平时的性格大相径庭。
滇王愣坐在王座上,脸色有些发青。
他与他的父亲不一样,庄硚是靠人头数立军功坐上大将军位置的,杀人对庄硚来说跟吃饭一样简单,如果现在在位的是庄硚的话,他一定早就把那些供奉灭世神的滇人都砍了。
可如今这位滇王几乎没有打过仗,他是被庄硚留下的那些老臣、譬如大侍官那样人保护着长大的,这辈子做过最重要的决定可能就是迁都了,要他下定决心处死这么多人,对他来说是有些困难的。
虽然祝新年提出的方法令滇王短时间内难以接受,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明白,祝新年提出的方法是可行度最高的,也是伤亡数最小的方法。
如果滇王愿意多花些心思,费心去看管那些滇人的话,他也可以选择第一种方法,以此将杀戮降到最低。
滇王缓了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但并没有当场做出决定,看样子他还需要些时间来思考,于是匆匆离开了大殿,想是去找他所倚仗的大臣们商议决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