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秦国和赵国之间素来争斗不断,秦国的官员大多都是十分讨厌赵国人的,尤其是武将,这些年不少秦军将士战死在赵国战场,武将们对赵国人是恨之入骨,昨天宫宴能忍着没打赵王已经算他们客气了。
因此当储砀站出来提出要将赵王一家全部贬为庶人的时候,武将们是十分支持的,但那些固守“祖宗礼法”的文臣们却不干了。
“不可!”
只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一名文官上前,大声道。
“王上!祖宗礼法不可废!赵王既然已经投降,按规矩是要将他降级之后迁居别地,赵王原本是诸侯王,降于我大秦之后应该降王为伯,再划一块地方令其禁足不得出才是,降为庶人这种做法前所未有,还请王上三思!”
武将之中有人哼了一声,道:“怎么前所未有?韩王全家上下都被杀了呢,把赵王贬为庶人难道还亏待他了?”
“韩王安可曾亲自来咸阳向王上拱手向上王印?可有将自己国家的传国之宝献给王上?”
那文臣反驳道:“赵王向我大秦投降求和之事天下皆知,他为何要这样做?就是为了求王上恩典,保他全家老小性命,若是被革去了衣食待遇,他们一家人只怕很快就要饿死街头,此事要是传到其他诸国那里,可就变成我们大秦虐待王室降臣了!”
“以后再打仗,将军以为还有哪个王侯将相敢投降我秦国?若是他们全部顽抗到底,王上一统天下的进程岂不是要多耽误很久?这个责任,诸位将军担得起吗?!内史大人担得起吗?!”
护军都尉忍无可忍,跨步而出厉声道。
“少府大人真是好口才!原来在您眼里,我们武将在外打仗收服诸国靠的不是武力,而是靠诸国王侯投降啊?那照您这样说的话,以后打仗之前您先上阵,看看对面的那些王侯将相会不会捧着王印向您投降吧!”
在场武将们感觉大受侮辱,立刻纷纷出言驳斥,少府那边的人也不甘示弱,文武两边登时吵了起来,声音之大超乎祝新年的想象,隐隐有要掀翻屋顶之势。
大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高呼一声:“肃静!”
殿上值守的内侍营将士们立刻以手中长戟末端击地,“咚”地一声金石相交之声瞬间平息了大殿上的争吵,文臣武将同时闭嘴,大殿之上顿时安静地落针可闻。
不过虽然嘴是闭上了,但两边明显没吵够,谁也不服谁,一个个气得双目圆睁、鼻孔喷气,要不是秦王在殿上坐着,估计他们就要动手斗殴了。
从前只知道早朝之时诸臣会打嘴仗,今日一见倒是令祝新年大开眼界了,他不禁有些想笑,但看见秦王锐利的目光正在缓缓扫视大殿上的每一个人,他只好将漫到嘴边的笑意强忍了回去。
“吵够了吗?”秦王问道。
诸臣不敢回答,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没吵够。
“储卿,你先说,赵王一家昨天才入咸阳,怎么你今早就来殿上告状?这一天时间他们能花多少钱?”
储砀面不改色,道:“启禀王上,这赵王一家来到咸阳后,朝廷将他们安排在从前城中一位富商留下的宅子里,屋宅不花钱,但赵王的后宫妃嫔要做新衣、吃燕窝,王姬们要买熏香胭脂,钗环首饰,公子们要赏歌舞乐伎,蹴鞠斗蛐,每人至少配备三名侍从伺候,那所宅院中光是仆役就超过了两百人。”
“这也不算太多吧?赵王他以前在赵国王宫中不也是过着这种生活吗?”有人道。
“他们用的东西可不是诸位大臣想象中的凡品,光是赵国王后要求的每日随餐血燕的市价就超千两,更不谈那些价值连城的布料和首饰了。”
“而且诸位可要明白,赵迁他已经不是赵王了,赵国被我们大秦灭了,我们不应该用秦国国库的银钱去养着一群战败的赵国人在我国都中奢侈享乐!如果诸位坚持遵循礼法的话,那就请从诸位的俸禄中划出银两去赡养他们吧!”
储砀寸步不让,此言一出,那些坚持“祖宗礼法”的大臣都不说话了,别说让他们用俸禄去养赵王一家,就算把他们当官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不够那些人挥霍几天的。
“赵王他们才来一天,就提出了这么多要求?”丞相有些惊诧。
储砀却并不觉得有问题,解释道。
“他们这群人在赵国习惯了挥霍无度的生活,如今虽被灭国,但王上仁慈并未处死他们,让他们以为自己是秦国的座上宾,入城当天早上就提了一堆要求,具体清单在此,王上可要过目?”
秦王挥挥手道:“这东西不该寡人看,待会散朝之后你直接拿着这份清单去找赵王,问问他打算怎么办。”
很显然,赵王的那些姬妾子女们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处境,她们没看见秦国的屠刀就悬在他们头颅上,竟还敢如此肆意妄为,要是赵王拿到这份清单,估计要吓得昏死过去。
“臣请问王上,若是赵王要求我们满足他们的条件呢?”储砀问道。
“那就直接杀了他们再来报寡人!”
秦王跟赵王可没什么情面可讲,赵王是献上了王印与和氏璧,但秦王可没有承诺过不杀他,要是他无法管束自己的姬妾子女,给秦国朝廷添麻烦的话,那这一家子也就不必留了。
“我秦国征服诸国,靠的是武力和威严,而不是仁慈,寡人不需要那些王侯将相投降,我大秦铁军自会打到他们不敢反抗为止,寡人也不想看到我秦国的朝堂上还有人不与寡人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