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桥想起了从前跟祝新年和曾笑然一起每天在栖霞峰男生公斋外的空地上练体术的情形,那个时候虽然身体累,但想想却是人生中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现在学院没那么多地方给学生们自己练体术,组织一起操练的效果会更好一些。”正在上课的夫子解释道。
“可是这样看来就跟军营没什么区别了,我还是更喜欢太平川上自由自在的感觉。”
从前在太平川上的时候没觉得那里有多好,总嫌弃山路太长,膳堂和课室距离太远,又嫌弃公斋每天关门时间太早、查宿太严,可直到再也回不去太平川之后,众人才知道原来曾经不知道珍惜的才是最好的。
咸阳城中寸土寸金,这新建的学堂只勉强够学生们生活学习,甚至还觉得空间有点紧巴巴的,校场上都无法同时容纳两个年级操练体术,像舞剑坪上那种整个学院大聚集的壮观场面是无法再看到了。
想想虽然伤感,但人总要往前看,至少天工学院顺利恢复了教学,依旧能源源不断为秦国兵甲部输送机甲士兵和偃师,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祝新年和裴少桥与校场上的夫子寒暄了几句就进课室里去找院长他们了,裴少桥需要找水甲夫子请教三阶术法问题,于是两人刚进门就分开了,朝着两个方向走去。
新学堂中的长老院也非常小,长老们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一人一个大院子了,他们只能和朝廷官员们上值一样,都坐在同一间屋子里做事。
祝新年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子里的人在大声争论着什么,进去一看发现又是几个长老在打嘴仗,而被他们围起来的人竟然是陈清婵。
“咦?你今天休沐吗?怎么没跟我说?”祝新年问道。
陈清婵手中拿着几份图纸,闻声脸颊上闪过一丝飞红,回答道。
“不是,我是来办公差的。”
“公差?”
祝新年笑问:“什么公差竟然要到长老院来办?”
“朝廷准备要建立一支水师机甲部队,目前正在筹备中,需要新建一批有战斗能力的水艇以及新式水甲,总指挥使大人将这件事交给了我爹统筹。”
“昨天我刚回家,我爹就让我跟他一起研究图纸,不过从前诸国都没有组建过水师机甲部队,所以这些图纸还得请学院的诸位长老们看看有无要改进的地方。”陈清婵道。
“原来是要组建水师机甲部队啊,难怪今天早朝的时候王上提拔裴少桥做水师营副都尉了呢,他还好奇说没听过水师营的名号,没想到竟然是新成立的队伍。”
早朝时听到水师营的名号,祝新年还以为是那种使用寻常船舰在江河湖泊中作战的普通水师队伍,没想到秦国竟然要单独建立一支水师机甲部队,这在诸国历史上都是破天荒的头一个。
“朝廷要求水师机甲部队要具备长时间水下作战的能力,以应对敌军地面及空中封锁的情况,但我们目前有的水艇只能载物不能作战,所以图纸要重新设计,还有水甲虽然可以下水,但深水和浅水环境差别巨大,水甲的抗压能力、密封性能和换气问题都要重新考虑。”
陈清婵作为偃师,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机甲在水下作战的问题,还有非常多细致入微的问题需要偃师们去解决,她一个人肯定不能做到面面俱到,所以今天特意来天工学院,请长老和夫子们提些意见。
几位偃师长老为了图纸中的一些设计细节已经吵了一早上了,还有几名凡事都喜欢插一嘴的机甲长老也参与了其中。
估计从朝堂上文武百官们开始吵架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吵了,吵到现在还没吵完,甚至有越吵越激烈的势头。
在这长老院中可没有秦王来调停争吵,院长许乘风还在琢磨他的古籍,对这边的争吵声充耳不闻,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祝新年招招手让陈清婵赶紧出来,从前在太平川上他就知道这帮老头子吵起来就没完没了,与其坐在这里听他们吵,不如出去溜达一圈,等他们吵出个结果之后再回来。
陈清婵好不容易才中一众吵得难解难分的长老中脱身,跟着祝新年溜到了院外僻静处。
“要想在这学堂里找个安静说话的地方可真不容易,真怀念咱们以前每天在小山头聚会说话的日子啊。”
陈清婵闻声点了点头,自从来到咸阳城之后,祝新年他们几乎没在城中待多久,陈清婵又在军营当值,每隔十天才有休沐,若不是今天正好遇见,他们要每隔十天才能见一次面。
“还不知道你今天怎么来学院了呢?听说昨天宫宴王上提拔你做右将军了,你不用当值吗?”陈清婵问道。
“不打仗的时候我们武将当不当值也不重要,而且明天我和裴少桥就要动身去清河镇为莒相迁坟了,一去一回至少又是两个月,所以想趁着走之前来学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