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露出一副“十分理解”的神情,裴夫人老来得子才生了裴少桥,别看裴少桥年纪小,裴大人和裴夫人可都已经不年轻了,让他们一个守灵一个抄经,确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要不您出去走走,活动一下?前些天我请宫中的御医来府上问过脉,大夫说久坐气血不活,我们上了年纪的人尤其要注意,正好这经幡也抄得差不多了,不如我陪夫人出去走走吧?”
其实裴夫人身子骨相当硬朗,一点不需要出去活动,但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又不好拒绝,只好跟着人家一起出门去了。
“刚才出门的那个个子高些的夫人就是裴少桥的母亲,她方才一直在看我们。”
裴夫人前脚刚踏出侧殿大门,后脚祝新年就开了口。
陈清婵闻声手指一抖,一滴浓墨差点落在写了一半的经幡上,吓得她赶紧收手,墨汁滴到了地上,幸好桌案上的经幡没有毁坏。
“裴夫人?她看我们做什么?”陈清婵问道。
“你忘记她之前给我看画像的事了?咸阳城中各位夫人们都知道我跟裴少桥关系好,就都请她拿画像给我看。”
陈清婵闻声目光一沉,落笔的力度也加大许多,幽幽问道:“有看中的吗?”
祝新年耸肩道:“裴少桥跟裴夫人说我已经有相好的姑娘了,让她母亲不要再收画像了,刚才裴夫人盯着我们看,估计是认为你就是裴少桥说的那个姑娘吧。”
陈清婵刚刚褪热的脸颊“唰”地一下又红了,她低下头去,鼻尖几乎要戳到经幡上了,咬牙低声道。
“你在莒相的灵堂上说这些浑话不怕他老人家夜里去找你吗?”
祝新年无声轻笑起来,反手拍了拍世隐明光的刀柄,问道:“老魏头,你生气吗?”
世隐明光轻震了一下,祝新年立刻道:“你看吧,他不生气,咱俩每次说话他都听着呢,要生气的话早该托梦骂我了。”
“他、他又没说话,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啊?”
陈清婵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放下毛笔用双手捂着脸,嗔道:“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赖?”
“天地良心,我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说啊,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怎么就变成无赖了呢?”
祝新年作势起身道:“那算了,我还是回大堂去吧,省得老魏头听了你的话,晚上真的托梦来骂我了。”
“哎!”
陈清婵眉心一蹙,立刻伸手拉住了他,道。
“我没让你走,你之前不是让我给你打理长街上的那套宅院吗?我最近差事忙,没来得及仔细收拾,就简单布置了一下,钥匙在这,你有空自己过去看看吧。”
祝新年顺势又坐下了,从陈清婵手中接过了铜钥匙,在手中抛了抛,道。
“我都还不知道那所宅院在什么地方呢,”
“就在长街上,离王宫不远,斜对面就是咸阳城最大的酒楼,到时候你跟裴少桥两人吃喝有地方去了。”陈清婵道。
“怎么是我们俩吃喝呢?当然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啊,再说了既然现在我在咸阳城有住处了,咱们吃喝聚会还用去酒楼吗?到时候等我招几个厨子入府,想吃什么现做就行。”
祝新年将钥匙揣进了怀里,感慨道:“说起来,我真怀念在太平川吃炙肉的日子啊。”
陈清婵闻声点了点头,虽然当时的炙肉没有太多的调味,只能靠着一点盐巴借点咸味,但当时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抢食的快乐是那以后满桌山珍海味都比不上的。
“既然现在有条件了,那就再吃一次吧,等莒相的葬仪结束之后,我寻个休沐的日子带着厨子去你府上,咱们做炙肉吃。”陈清婵提议道。
祝新年眼睛一亮,道:“好啊,不过厨子就不用了,炙肉这东西简单,我们自己做就好了,等待会裴少桥来了我跟他说,他肯定也馋得不行!”
“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让家仆去城里屠户那边定最新鲜的羊肉送到你府上去,你们两个大男人不会挑肉,可不是什么部位做炙肉都好吃的。”陈清婵道。
“好,你看着准备就行,裴少桥马上要去水师营当差了,以后也说不准多久才能回来一趟,赶在他走之前我们再聚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