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在寒风中迅速冻结,连带门口那名将士的心脏也一起冻结了,他都没来得及呼喊一声,就被门外的机甲拎了起来,扒光衣服摔在地上,身体的余温很快就被寒风吹尽了,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冻尸。
接连死了两个守城军,此时营房中的燕军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的大脑就好像被这寒冷的天气冻住了一样,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放信号,还是该先通知将领,亦或是先拿兵器御敌。
整个营区内乱成了一片,正站在军营门口老鹰抓小鸡一样的那台高大机甲见人都跑了出来,甚至还伸手撵了撵,好像故意要让那些燕军离开军营一样,似乎是在放他们一条生路。
燕国朝廷本就不想在沐城浪费人手守城,更没有往这里派机甲士兵,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祝新年和王贲当日商量战术的时候才异口同声选定了这座城池作为据点,先攻沐城肯定是最轻松的。
逃出军营的燕军将士知道自己血肉之躯肯定打不赢机甲,于是连一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撒开了腿就往城外跑,谁知到了城外一看傻眼了,风雪之中全都是机甲,那些机甲身上落满了皑皑白雪,就好像从雪山上走下来的神秘雪人一般,吓得不少燕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些机甲未动刀兵,也没有对燕军使用品阶术法,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剿灭这些燕军,硕大的机甲手掌如铁钳一般将燕军从雪地上拎起来,稍微有些善心的就扒了人家的衣裳让人在风雪中自生自灭去,手段更狠一些的直接拧了那些人的脖子,“咔嚓”一声脆响颈骨就断了,尸体直接扔到雪地中去,等着其他人来扒衣服就好。
这群燕军在沐城待久了,仗都没有打过,哪里知道外面已经发展出这种打法了?那些人先是怔愣,不知道这些机甲要做什么,后来发现无论人家要做什么,自己没了衣服根本活不了一刻钟,于是立刻拉紧衣襟想要逃窜,结果还没跑出去百步,就被雪地下方突然伸出的树藤拦住了去路。
那些树藤是祝新年让木甲们唤起的,像围挡牲畜的圈舍一般将整个沐城围了起来,拦住了所有燕军的去路,而身在其中的燕军就是那些长着温暖皮毛的绵羊,无处可躲,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机甲抓起来扒了外衣,再扔进雪地中去。
人在这样寒冷的气候中是撑不了多久的,不穿衣服很快就会失温晕厥,然后被活活冻死,这种痛苦的死法或许还不如被人一刀砍了头颅来得痛快,一时间满城都是被剥下来的军服,和只穿着单衣、光着脚到处奔跑逃命的燕军将士。
为了活命,那些燕军只能往民房中闯,想去抢城中百姓的衣服,斗殴声很快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身着单衣的燕军将士肯定打不赢那些有冬衣穿的百姓,没动几下手自己先被冻得不行了,被百姓用砖拍、用绳勒、用火烧、用被捂,总之用尽了各种办法杀死了。
此时那些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的百姓才从各自房中走了出来,他们抬头看向满城高大的机甲,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呆呆发怔。
这些百姓都是罪犯或罪犯的后代,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见过机甲的,更不明白这些机甲为什么要杀掉看管他们的燕军将士,即使现在沐城中已经没有燕国士兵能看管他们了,这些百姓也压根就没有要逃命的打算。
就在所有人都发蒙发怔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挎着刀从风雪尽头缓缓走来,众人的视线也被那身着华贵的将领给吸引了过去。
沐城不受朝廷重视,这里的将领官员也都没什么油水能捞,日子过得清贫,如这名将领身上的衣服料子能值他们十几年的俸禄,城中百姓就更是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祝新年踏雪进城,和那些裹着厚重冬衣的普通百姓不同,他只穿着一身轻便戎装,披着滚了黑狐毛边的披风,一路神色漠然走进城来,满地冻僵的尸首亦不能使他的脚步放慢半分。
“秦……秦军……”
百姓中有流放过来的官员,认出了祝新年身上的戎装属于秦军,这才惊呼道:“秦国人打过来了吗?!”
祝新年闻言轻轻点头,他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很强,全城百姓都能清楚听见他说话。
“沐城已被我们秦军攻下,尔等百姓从此刻起脱离罪籍,自寻去处。”
城中百姓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事实,但很多人就出生在沐城,他们是罪人之后,在别的地方也没有亲属,无处投奔,即使让他们自寻去处他们也没地可去,便只能默默回到了房子里,盖上被子重新缩成了一团。
不过城中还有些人刚被流放过来不久,他们或是失职被流放,亦或是被小人陷害,此刻沐城被攻破,他们可以自由离开此地了,这些人心中的恨意便再度燃烧了起来。
他们从雪地中捡起了燕军散落的武器,冒着风雪朝自己仇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即使一个人很难穿越风雪走向另一座城池,但恨意还是支撑着这些人不断迈步,身影很快隐没在风雪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