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珩来说也实属不易,并无万分的把握。
姜道怜闻得这言语,眉头轻颦,转目道:
“倒也是,不过,你若在去往流火宏化洞天之前修不成紫府,非仅是削了几成生还之机,还难免会惹得一些人心下失望,便是令他们不再对你投资下注,也实未可知。”
“一些人……你说的,是玉宸上宗的诸真长老们?”
陈珩沉吟片刻,缓声道。
“不错,你莫非以为那个‘四院之冠冕’的名头,是凭我一己之力,在背后鼓吹一番,就能够安在你身上的吗?难有那么容易!”
姜道怜倏尔冷笑一声:
“归根结底,还是你在白石峰上的战绩,着实惊人,惹得一些宵明大泽的上真侧目,默许了我为你扬名造势之事。
而或许不仅是默许,他们也在背后顺水推舟了一把,也大有可能!”
“因我虽同陈玉枢有血脉干系,却到底,却并非是世族中人吗?一些敌视世族的玉宸上真,对此施为,应也是乐见其成。毕竟这所谓的‘四院之冠冕’中,单是世族出身者,便有司马权通和谢素,足据了两席……”
陈珩若有所思,缓声道。
姜道怜微微点了点头,一时沉默。
“你方才,不是想问我在想什么吗?”
良久。
她突然涩声开口。
“我并无窥知他人心思的喜好,只是随口一提罢。”
陈珩微微侧开眸光,不去看她,平淡道:
“你若不想说,我可以不听。”
“是因为乔蕤……此女倒是很像从前的我,父母在世,亲族和睦,可谓是受尽了万千的宠爱,关怀备至。
而在那个时候,我也是不需去玩弄什么阴私手段的,凡所想所求,只是向父亲去撒个娇,去卖个乖,就无有不允的。
当然,也无人敢逼我去嫁给不喜欢的人。
因为我父是纯阳真君,连族主都不能轻易相逼,他若还在世,发起怒来,一定会把那些别有用心的老东西统统杀了……”
姜道怜声音很轻,像夜半的低语呢喃,自顾自开口说道:
“今日我看见乔蕤,就好像是看见了过去的自己一样,在父亲还未进入洞天修行之前,曾几何时,我也是一派天真,不谙世事……”
陈珩没作声,只是静静听着。
帐幔被花树间传来的熏风吹得轻扬,渺如深山青岩间流动的烟霭。
灯焰摇曳,一时潋滟。
“情难自抑,倒让陈师弟你见笑了。”
半晌的相对无言后。
姜道怜歉声道。
陈珩将目光落回到她脸上,却转了话头,问道:
“还不知姜师姐突然唤我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你倒是先问出来了?”
姜道怜先是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有些好笑,掏出陈珩的那封书信,重重拍在桌案上,清喝一声道:
“你写了些东西,自己清楚吗?把我当做是姜氏的族主了吗?”
陈珩看着那页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对姜道怜笑了一笑,不以为意道:
“我可以出价,你自也可以还价,商贾之事,不就是这般吗?”
“商贾之事?”
被这一打岔。
姜道怜心中那丝隐隐愁绪也被冲的一散。
她好气又好笑,冷哼一声,自袖中捉出一只香囊,递给陈珩:
“没有还价,只有这些东西,你爱要不要!”
陈珩抬手抹了宝囊的真炁,掀开一看。
便有光华暴涨而出,璀璨照人,直欲冲霄而起,将候在庐舍外的女侍都吓了一跳。
“至于那三素炁,此物珍贵,过几日我会将亲自送来,总之不会误了你的时辰。
在流火宏化洞天落回胥都天来,有此物相助,足够你将阴蚀红水炼至中成境界了。”
姜道怜瞥了陈珩一眼,面无表情道:
“记住,你欠我良多,若是到时候需你出力时却故意推三阻四,那便是真正该死了!
天涯海角,我也誓要杀你!”
“就算姜师姐不信我的为人,但有法契约束,应也要信自己的法契吧。”
陈珩起身,稽首一礼,郑重其事道:
“珩并非负义之人,今日厚恩,来日必有回报!”
在相处这几月间,姜道怜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流露出如此肃然神情,恍惚了片刻,旋即偏过脸去。
“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不要忘了!”
她开口道。
陈珩笑了一下,摇头。
而在告辞前。
姜道怜却忽又唤住他。
“对了,自你被号为‘四院之冠冕’后,这些时日里,听说有不少人邀你外出游历,一同赚取功德?”
“姜师姐放心,我并不会轻出金庭山。”
陈珩听出了她话中意思,缓声答道。
“我在你身上可是下了重注的,你若身死,我的一番心血岂不是要尽付空处?”
姜道怜淡声答道:
“若是缺了些什么,你便可向我言说罢,反正将来终有一日,你是要尽数还回来的!”
陈珩微微一挑眉毛,略一拱手,身后便有一道华光升起,将他卷入,霎时消失在原地,行踪不见。
姜道怜目送他走远,才慢慢站起身来,出了庐舍。
“女郎。”
守在门外的女侍见状,连忙跟着她身后,犹豫了几息,还是赧然道:
“女郎,我看那位陈郎君性情很温厚谦和呢,没有什么颐指气使,他……”
“温厚谦和?你把他当成是话本故事里的白脸书生吗?”
姜道怜将脚步一停,淡淡瞥了女侍一眼:“彩娘,要真如此作想,那倒是错看他了。”
“咦?”
女侍懵懂。
“他在斩我那一剑时候,可是分毫都没有留情。”
姜道怜缓缓将手抚上玉颈,沉默片刻,忽得展颜一笑:
“不过。
还是算了……”
……
……
五日后。
金庭山,石鼓峰。
弦乐声悠扬传彻开,彩花缤纷乱坠。
而放眼观去,空中更有无数遁光、符器纵横驰过,若星流耀空,堂堂皇皇,似是要将云空都给挤得满满当当。
一个长脸道人站在石鼓峰山脚,见得此状,心下微微一叹,向身旁同伴言道:
“这就是谢晖斋师兄那壶觞法会?仅一个紫府境界的高功,便因他是世族出身,便有如此多人来捧他的场面?
你说这情形,究竟怪也不怪?”
心情复杂,我一直在追的一本东晋历史文已经好几天没更了,老哥也没个准信,不会真的太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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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