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清君侧,凌烟阁上,会有你们的姓名,也会如陈平、曹参一样在史书上单独列传。封侯拜将,光耀门楣。”
“我们为大义,是为正义之师!入玉门关后,诸军约束军纪。奸淫掳掠者,斩!”
“传令下去,任何士卒可向我举报违法军纪者,一旦证实,官升三级,赏赐十金……”
李瑄站起身来,言语铿锵有力地说道。
他既许诺荣华富贵,又要求严肃军纪。
李瑄对士卒的厚赏,是古今未有的。
只要有能力,哪怕是一刚入伍的小卒,都能封侯拜将。
“誓死效忠李帅!”
大堂中的将领、僚属面容一凛,齐声说道。
散会以后,李瑄吩咐后勤,连续两天,犒赏三军。
他还会将从波斯得到的金银珠宝运送到凉州城,随时会赏赐有功劳的士卒。
李瑄在这期间,又召来柘枝镇守使鲁炅、葱岭镇守使论惟贞,吩咐一些事宜给他们。
等李瑄稳住局势以后,会派遣一名大臣,到河中坐镇调度。
李瑄认为颜真卿是非常有才干的,也有军事才能。
他又对颜真卿交代关于波斯帝国的事情。
一旦大食帝国进攻,颜真卿不需要请示,直接向葛逻禄、突骑施诸部传达命令,与葱岭军、柘枝军、河中联军一起进入波斯支援。
李瑄给予波斯军队数千套锁子甲,三千具淘汰的擘张弩。
希望波斯军能多抵抗一段时间。
当然,这些军资不是没有代价的,波斯用大量的粮食和铁铜换取。
颜真卿深感李瑄对他的信任,发誓拼尽全力,让李瑄没有后顾之忧。
北庭都护府那里有颜杲卿主持,也不需要过多担心。
十一月二十五日,龟兹城外原野上飘荡着雪花,似玉屑一样纷纷扬扬。
清晨,李瑄身披帅甲,在亲卫的拱卫下,最后一次犒劳全军。
完毕以后,他慷慨陈词,陈述出兵的迫不得已和无奈,并许诺这次战后,会出现几百个将军,会从跟随他士卒中挑选。
士卒都很振奋!
李瑄赏罚分明,早已深入人心,士卒认为自己只要立下功劳,就能成为将军中的一员。
心皆发誓,要在战场上拼命。
中午的时候,士卒们吃完烤羊肉,李瑄将袁思艺推出来,杀死祭旗,表示已经没有退路,也表达决心。
“啊……饶命!”
“噗嗤!”
在袁思艺求饶声中,亲卫的大刀落下,袁思艺人首分离。
“清君侧!清君侧!”
“李帅天威!李帅天威……”
数万士卒的大喝,惊空遏云。
那回荡的声音,飘荡愈来愈远……
整个龟兹城都在战栗。
商人都知道,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要来临,他们短时间内将生意低迷。
“出发!”
李瑄下达军令。
由碎叶军使来瑱率领碎叶军先行出发。
来瑱本和郭子仪一样在家守孝,经李瑄劝说,重入军中。
中军紧随,只是前军以急行军的速度与中军拉开距离,并派遣轻骑探马,截留任何从玉门关、阳关进入的人员。
包括李瑄的天策卫,西域骑兵在内,一共五万骑,皆有马匹,并携带干粮、牛肉干。
其中李瑄的亲卫,一人双马。
其余军大多都有百分之三十的备用马。
新修建至玉门关的道路上,存储有粮草,士兵们停留的时候,可以补充食物。
李瑄计划最少日行一百二十里,尽快到达玉门关。
此行跟随李瑄的还有封常清、岑参、刘眺、独孤峻等上百名僚属。
这些僚属许多都是进士明经出身。
只要千里迢迢投靠李瑄,他都会接纳,哪怕没有位置,也会引为门客。
留在安西北庭的僚属也有数十人,他们与一些刀笔小吏负责西域的正常运行。
李瑄骑在白马上,在道路旁目送士兵离开。
前军以后,是中军骑兵快步奔行,他如风雪中的雕像,岿然不动。
身上落满雪花!
士兵们看到屹立在雪中的李帅,更加动容,充满斗志。
直到两个时辰后,所有的骑士和工匠、军医等车队才从李瑄身边经过。
李瑄没有第一时间跟随中军步伐,他让天策卫不要跟随,独自骑着白马,到达龟兹城东门之下。
城楼上,裴灵溪、姜月瑶等女在目视着向城门而来的夫君。
远方密密麻麻的骑兵如一条长龙一样,向雪雾的深处挺近。
天地一片白色,只有白马上,身披盔的李瑄。
他们互相凝望,彼此深情。
李瑄没有下马,没有言语,眼中诉说着一切。
少顷后,李瑄向裴灵溪、姜月瑶等女挥了挥手,然后调马离开。
望着李瑄的背影,她们泪眼婆娑。
再次见面,也不知什么时候。
随着颜真卿等僚属的回城,一排排马蹄印,很快就会被风雪抹平。
与龟兹聚集的大军出征的同时,远在天山。车神塞、李嗣业、刘单、程千里等率领经略军、龟兹军、瀚海军、天山军、伊吾军,共计四万士卒,东进向伊吾。
之前这些士卒一直在天山牧马,现战马膘肥体壮,正是出山的时刻。
北庭和安西差不多,只在北庭三军中挑选五千士卒留下,防备北方的胡人小部落打秋风。
在天山和瀚海一代,有不少汉族百姓,李瑄要为他们的安全负责。
整个西域正规军八万骑,附属军一万骑,足够李瑄的预期。
更多的仆从军,让他们充当后勤。
……
风雪数日而停,但大军马不停蹄,他们棉衣御寒,路有补给,只是速度比料想中的稍慢一些。
毕竟携带着大量的盔甲兵器和箭矢,还有众多工匠、军医随行。
十二月上旬,风和日暖。
“距离玉门关还有多久?”
一天行进,在沙漠戈壁上安营扎寨后,李瑄向行军司马王滔询问道。
“回李帅,我们已经在伊吾南面,距离玉门关还有二百里距离。”
王滔向李瑄回答道。
“令车将军南下与我军在玉门关外汇合。”
李瑄下达军令。
“遵命!”
王滔领命。
“报….…启禀李帅,前方探马截住朝廷特使。”
就在这时,传令兵来报。
“特使?带上来!”
李瑄眉头一皱,吩咐麾下将朝廷特使带到他的面前。
之前李隆基也派遣过一次使者,还让御医到波斯。
但是那些人还未到龟兹,就被李瑄囚禁了。
李瑄又逼迫使者向李隆基写密奏,启动驿站系统,送至长安,以麻痹李隆基。
半个时辰后,在羽林军护卫下的使者,被带入大帐之外。
此使者名为朱光辉,是李隆基亲信的内常侍。
他在一路上看到无数准备安营扎寨的骑兵,人喊马嘶。
西域兵马怎么会距离玉门关这么近?
他听说要带他去见天水王,更不明白天水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朱光辉下意识以为天水王病已好,出兵平叛而来。
“使者请,李帅正在大帐等候!”
在李瑄的大帐外,亲卫示意朱光辉进入。
只是特使前来,李瑄竟然不出来迎接,让朱光辉非常不悦。
古往今来,天子的使者来到,地方的长吏,必然要亲自迎接。
于是朱光辉在大营外整理仪容,进入大营之内。
营内,有四名亲卫带刀,还有几名随军、典军坐在一旁,记录行军之要。
在大营最深处,李瑄看着大唐的地图,背对着朱光辉。
仿佛不知道特使已入营寨。
此情此景,让朱光辉非常尴尬。
天水王虽然厉害,但他是天子特使,就算看不起他,也应该对天子尊重啊!
沉默片刻后,朱光辉为维护形象,鼓起勇气厉声喊道:“天水王,圣人有旨,还不拜礼接旨!”
话音落,李瑄缓缓转身瞪着朱光辉。
朱光辉刚想再说,触碰到李瑄杀伐果断的森严眼神后,脊背生寒,不自觉地话语软了下来:“天水王,圣人让我向您传旨,询问您的病情。”
“诏书拿上来!”
李瑄声音传出后,亲卫取走朱光辉手中的诏书。
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朱光辉,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李瑄打开诏书,上面是李隆基对李瑄的问候,让他先暂停西征大食帝国,如果能赶路,立刻回乘车回长安平叛。
李隆基用一种“公不出山,奈苍生何”的语气,希望李瑄能带病出征,拯溺救焚。
“带使者和随行者暂居伊吾。”
李瑄看完诏书后,向亲卫吩咐道。
“天水王大病痊愈,可喜可贺,您有何答复,我好回去向圣人复命。”
朱光辉见亲卫过来,立刻大喊。
“你不需要再回去!”
李瑄淡淡地回复。
朱光辉一行人自然要被囚禁起来。
听到李瑄的话后,朱光辉双腿一软,是亲卫挟着,才未让他瘫倒。
他已经得到答案!
天水王出现在这里,居心叵测。
八成是和安禄山一样,背叛大唐。
相比于安禄山,天水王更为可怕。
但朱光辉注定无法将消息传回长安。
又两日后,大军距离玉门关仅五十里不到。
车神塞和李嗣业率领的北路大军,距离玉门关不到七十里。
李瑄没有让大军继续前进。
翌日清晨,他从天策卫中挑选五百铁骑,率领裴璎、薛错、封常清,以及几名随军迅速奔向玉门关。
上午,驻扎在玉门关的玉门军巡逻骑兵,发现李瑄的踪迹。
前来询问来历。
但他们发现来者是天水王后,震惊不已,立刻将消息传给玉门关守将。
到达玉门关下,守将出关迎接:“拜见天水王!”
“不必多礼,想必你也清楚安禄山造反,我奉圣人之命,前往河南平叛。”
李瑄向玉门关守将说道。
他已经未领河西军八年,再加上哥舒翰中风,对河西军逐渐失去掌控力,准备先引大军入关再说。
“有天水王出马,叛军必望风而降,快开关让天水王进入。”
玉门关守将曾是李瑄的麾下,深知天水王的神勇,没有怀疑。
就这样,李瑄的五百天策铁骑,轻易进入玉门关。
到关城以后,一部分留下。
还有上百骑出关城,将从河西走廊入关的山道封锁。
玉门关守将以为天水王要火速离开,没想到并未走。
正当他好奇的时候,李瑄笑着发话:“数十里外,还有九万骑兵,我在关城中等待他们到来。”
此言一出,玉门关守将十分震惊!
听说天水王远征波斯。
安禄山叛乱的消息刚传到玉门关,据说是十一月上旬起兵的。
现在才十二月上旬,安西的兵马怎就出动呢?
还是九万铁骑!
这多么兵马前来,节度使未通知,说明也不知晓。
“要不要向军使和节度使汇报?”
玉门关守将试着向李瑄说道。
“杨国忠弄权,掌握飞骑、彍骑,我还奉圣人密旨诛杀杨国忠。你不要声张,士卒呆在关内,听候军令。”
李瑄见玉门关守将为难,拍了拍他的肩膀。
“遵命!”
事情已到这种地步,玉门关守将只能遵从。
他可不敢在李瑄面前造次,玉门关虽然有上千精兵,但李瑄是万人敌,他们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从李瑄要诛杀杨国忠的话语中,他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久后,铺天盖地的铁骑,出现在玉门关下。
数千轻骑先入玉门关,由郝廷玉率领,出关向敦煌方向奔行,先截断河西走廊至敦煌的道路。
如此,大量的铁骑才依次翻越山道,到达旷野之上。
玉门关的守军看到如此阵势,还能不明白吗?
河西军刚收到李隆基的诏令,整装待发前去平叛,许多军还未出发,李瑄就先行一步,进入河西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