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王府
保和殿大学士、大理寺卿、上骑都尉、七王爷的小儿子赵菱端起酒杯,杯里面是珍藏多年的贡酒~香桂。
“叶贤弟,你我一别有半年了吧?”
“五个多月!”
回话的是才换了一身白衣的叶寻花,他的面貌也恢复了本人真容。
再看他的身体,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反倒神采奕奕,光华外放。
他不是受了重伤?后心还挨了一箭,跌落一丈多高的墙,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怎么现在倒和小王爷喝上酒了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得从叶寻花跳进镇远侯王府的后墙开始说起。
这座镇远侯王府,是皇帝御封建造的,作为当今皇帝的七弟,七王爷一向低调行事,从来不仰仗着身为皇族而飞扬跋扈,肆无忌惮。
他的小儿子赵菱显然继承了这一点,在大理寺领了一份差事,踏实勤勉,精研术业,经常出来历练破案,倒也颇有成就。
叶寻花一跳进来,赵菱已经知道了,他早就算准了敌人一定会沉不住气的,今天才放出去的鱼饵,没想到晚上就上钩了。
借着后院大树的遮掩,叶寻花慢慢摸了进去。
他事先根本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也不知道这家的主人是谁。
他就是奉命行事,杀了要杀的人就行。
当然,这也许是耶律云朵给他设的一个陷阱,所以他必须步步为营,以免中计。
环顾四周,一片安静,唯有前面的一处二层阁楼还亮着灯。
昏黄的灯光微微透出,在这雪夜显得柔和而又温馨。
叶寻花舔了舔因风寒而干燥的嘴唇,几个跳跃兔起鹘落,来到近前。
楼外没有一个护卫,这让他警觉起来。
从这所宅院的规模和布局来看,宅子的主人必是一位身居高位的官员,起码也得二品之上。
二品官员的家中护卫一定少不了,没有一百也得八十。
可是眼前这座二层楼阁一看就是书房或者藏书阁,能在这里面看书的不是官员本人就是其直系亲属。
竟然没人在门口站岗,也没人在四周巡逻。
难道是大雪天气而放松了警惕,还是故意为之钓他这条大鱼?
他更倾向于后者。
他转身就走!
走的没有一丝犹豫,一丝的拖泥带水!
果然!
刚才的来路闪出几个身影,同样穿着白色的斗篷,手里的兵刃反射着冰寒的雪光。
他抽刀在手,准备杀出一条路来。
既然人家早有防备,那么这几个阻路之人必不会是庸手。
就在他即将启动爆发之际,一个声音在身后的阁楼上响起:“阁下既然来了,何不上来喝一杯再走?”
这声音好熟悉!
他转过身,就看到小王爷赵菱宽袍大袖站在二楼栏杆前,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倒背身后,云淡风轻,自在从容。
他和赵菱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都看到了一丝诧异。
难道是他?
赵菱隔空举酒相邀,脸上竟然挂了笑意。
竟然是他!
叶寻花没想到要杀的人竟然会是赵菱!
他将短刃随手一抛,纵身就上了二楼。
身后传来几声低呼,显然没料到他能一纵上了二楼。
赵菱的身后抢出一人,却是那犀牛一样的大汉,他吐气嗨声就是一拳轰出。
这一拳势大力沉,犹如迎面冲过来一头猛兽,连二楼的地板都在颤抖。
“别伤了他!”
赵菱出言阻止。
但大汉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全力打了出去,又怎能轻易收回,闻言只来得及卸了三分力道。
叶寻花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见这一拳气势磅礴,力道沛然无匹,直奔自己前胸而来。
他伸出双手护在胸前,待自己的手和对方的拳头刚一碰触,先是一缩和拳头速度同步,卸去对方的力道。
然后双臂灌力往下一压,借力的同时身体前空翻,一招细胸巧翻云,轻飘飘落在大汉身后的地板上。
大汉眼前一花,早已失去了对方的身影,但他经验老道,看也不看,一脚向后蹬了出去。
叶寻花依然使了个借力的法子,后背微一碰到大汉的脚,身体变得毫无份量,就像一张纸一样飘进了房间,坐在了案几前的圆凳上。
他取了一个酒杯倒满酒,回身向赵菱致意,举杯一饮而尽!
赵菱显然被叶寻花惊到了,没想到来人这么好的身手,“犀牛”可是一等一的高手,除了“猎豹”还没见过谁能和他单挑。
这人究竟是不是他?一个纨绔出身的文弱书生也能在犀牛手下连接两招,还一副游刃有余、从容自若的神情。
他踱到案几旁边,说了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果然是叶贤弟!”
“赵兄一向可好?”
这两句诗是当初二人在朝城相识的时候,在附近的溢泉湖内泛舟,二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不知不觉喝的酩酊大醉。
叶寻花触景生情,借用了元代诗人唐珙的诗句,略微改动了一下前两句,这后面的两句一字不差照搬下来。
小主,
西风吹老溢泉波,
扁舟一叶菱君歌。
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实在是这后两句太过绝妙,不能改,改了就是亵渎,等同于犯罪。
赵菱回想起当初的场景,不禁悠然神往。
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太忙了,也太累了!有多长时间没有放松一下了?没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为国为民,身不由己啊!
赵菱喟然一叹,拍了拍叶寻花的肩膀。
转而严肃起来,正色道:“你我曾经诗词往来,谈经论道,引为平生知己!”
“而今却各为其主,兵戎相见,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加入了辽国,既然今夜来此就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