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名府失陷的消息还没传到京城,而边关告急的战报奏折却摆上了徽宗的案头。
徽宗看完眉头紧锁,辽国大军已于三日前越过宋辽边界,目前正直扑真定府。
辽国大军有三万铁骑 ,全都是精兵悍将,铁蹄所到之处,宋军根本抵挡不住。
沿途的州县村庄惨遭涂炭,到处是起火的房屋,横死的尸体。
目前真定府有守备军两个军,五万人。另有厢军三万人,总数八万多人。
虽说在人数上占有优势,兼有高城据守,但能守住真定府的机率不大,主要是宋军的战斗力太弱。
三天前,周德彪和郑漏斗正迎着初升的太阳巡逻边界。
近日,对面的辽军正在大量集结,由原来的几十、几百人的驻守营地,逐渐扩大到千人,这从营地的帐篷数量就能计算出来。
相应的,宋军也增加了巡防力量,原先每天一次巡防,改为现在一天两次,原先一个都队,现在两个都队合在一起。
由此周德彪和郑漏斗也合并到一个都队,周德彪任都头,郑漏斗任副都头。
二人沿着一个山丘下的小径正行进间,忽然听到天边隐隐的传来雷声。
众人一起抬头看天上,太阳高悬并无一丝乌云。
雷声越来越大,犹如万马奔腾。
周德彪一提马缰,紧跑几步转过山包,顿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的呆住。
但见从辽国那边,过万的骑兵正朝着自己这边飞驰而来,骑兵身上的甲胄和手中的兵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刺人眼睛。
大片的尘土升腾起来,慢慢遮蔽了半个天空,白亮的太阳也变的昏黄。
“敌军犯界!”
“速速点燃狼烟!”
“速退!”
看着越来越近的辽国铁骑,周德彪大声下令。
然后调转马头,在马臀上狠狠抽了几鞭,向临时驻守点飞驰而去。
郑漏斗和其他士兵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哆嗦,跟在周德彪身后狂奔起来。
他们这一小队巡逻兵马上就被辽国军队发现了,一个百夫长立刻领了一支百人队分兵追来。
周德彪连连挥鞭,那马几乎四蹄离地飞了起来,很快就到了临时观察点。
他紧急勒马,从马上纵跃而下,掏出火折子就把由胡杨、红柳、芨芨草和牛羊油脂混合在一起的柴薪点燃了。
其他士兵在郑漏斗的催促下从身边飞驰而过,郑漏斗则取弓弩在手,在一旁为他警戒。
柴薪很快燃烧起来,一股浓烟升腾而起扶摇直上云天。
像这样的狼烟,离得五十里地也能看到,如此后面的驻军就能及时知道有敌来犯,提前做好应敌准备。
后面追来的辽军百夫长见周德彪竟然不赶紧逃跑,反倒点燃狼烟示警,不由得勃然大怒,对着他一指,命令道:“射杀这个宋人!”
辽军骑兵中有一个神射手,听到命令摘弓搭箭,弓弦响处,三支白羽箭连珠般直奔周德彪而去。
周德彪见狼烟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立刻飞身上马,同时叫郑漏斗快跑。
就在他催动战马的瞬间,三支羽箭已飞驰而至,全都射在了他的背上。
就见他的身体抖了一抖,三支羽箭尽皆掉落下来。
周德彪伏下身子,双腿一夹马肚,紧跟在郑漏斗后面飞速窜了出去。
“可恶!”
“追上他们!”
“尽数杀了!”
辽军百夫长名叫木拔鲁,见周德彪竟然能不畏利箭,只道是他身上的甲胄特殊,却没想到他穿了钢制的防弹背心。
宋军平时所穿的战甲其实是用牛皮所制,只保护前后心、双臂、双腿部位。
之所以用牛皮而不用铁甲片,就是为了减轻自身的重量,利于士兵灵活作战。
这样一来,其保护能力就非常有限,只能起到简单的防护作用。
宋军的骑兵大都是轻骑兵,很少全副甲胄的重骑兵。
这样一来,与敌作战的时候机动灵活有余,而冲锋陷阵的能力不足。
周德彪和郑漏斗这支二百多人的中队,一路向南逃去,由于所骑的战马不如辽军的河曲马体高腿长,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近。
所有的宋军都知道,如果和辽军一对一作战,取胜的几率几乎为零,这是从前经过多次作战用血换来的经验。
所以当一批新兵入伍的时候,老兵就会给他们这个忠告,告诫他们如果与辽军遭遇,只要不是在兵力上有绝对优势,就尽量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能避则避,避不开就退。
这都是宋王朝重文轻武政策所造成的弊端。
辽军士兵在单兵方面也确实优于宋军士兵,无论是身高体重还是搏斗刺杀的能力,以及面对敌人时顽强不屈的意志,都要强宋军士兵太多。
大概是因为他们整天在马上游牧狩猎,以及在苦寒之地生存所磨炼出的坚韧性格所致。
前方路边有一片红柳树林,生的浓荫繁茂、密密匝匝。
“弃马!进树林!”
周德彪在队伍后面大声命令。
小主,
他的背上又中了几箭,幸亏有防弹背心,不然早挂了。
士兵们听到命令纷纷弃了战马,狼狈的钻进密林,有的士兵连挂在马上的兵刃都没有拿。
周德彪最后一个进了树林,依旧在大声喊:“快快快!”
紧追而至的辽军见宋军连战马和兵刃都不要了,均都哈哈大笑,如此胆小的队伍拿什么来和辽国铁骑抗衡。
辽军百夫长木拔鲁下令分一半的人马到树林前面堵截,其余的人跟着自己到里面追杀。
他骑马当先而入,就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宋军士兵正在奋力奔跑,看他头上所带的帽盔,应该就是那个宋军都头。
由于树林里树木栽的很密,骑马无法快速奔跑,只能让马小跑着去追。
其余的五十多个辽兵也跟了进来,大呼小叫着恐吓宋军,意图将宋军士兵逼到树林外面去一举歼灭。
一个辽兵处在队伍的边缘位置,正骑着马弯弓搭箭准备去射前面的宋军。
突然,一支长枪从他刚刚经过的一棵大柳树后面刺了出来,由他肋下甲胄之间的缝隙处刺入,掼穿了整个胸腔。
辽兵发出一声惨叫,努力回头看了一眼长枪刺来的方向,就见一个宋军收枪又躲了起来,他这才从马上栽了下去。
“阿嘎!”
百夫长急忙拨转马头过来相救,只见阿嘎肋下血如涌泉,已经没了声息。
另一个辽军走在队伍的末尾,当他经过一棵柳树下面时,一根绳套从上面垂落下来,正好套住了他的脖颈。
没等他做出反应,绳套一下收紧,接着一股大力往上一扯,就把他吊在了树上。
辽兵伸手去解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如何能解得开,双腿蹬了几下,就此了账。
整个过程连三分钟也不到,并没有惊动前面的辽兵。
与此同时,埋伏在草丛里、落叶底下、枯树洞里的宋军士兵也发动了,对处于边缘区域的辽兵予以致命一击。
他们一般都是三个人一组配合行动,两个人负责狙杀,一个负责掩护。
这是周德彪和郑漏斗教给他们的丛林搏杀术,而真正的传授者却是叶寻花。
当百夫长木拔鲁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辽兵死于非命。
“向我靠拢!”
木拔鲁当即发觉了己方的漏洞,迅速做出了正确的应对办法。
宋军竟然如此狡猾,不但没有逃跑反而设下埋伏来狙杀,这一点倒是出乎意料。
“全体放箭!”
木拔鲁朝着树上一指。
他察觉到树上藏着宋军。
“放箭!”
周德彪几乎是同时下达了命令。
四十多支羽箭射向了茂密的树冠,有两个宋军中箭从树上掉落下来。
更多的弩箭从弩匣里疾射而出,然而却收效甚微,辽兵们都穿着厚重坚硬的锁子甲,弩箭射到身上根本无法穿透。
只有几个辽兵被弩箭射中了腋下和小腿,受了点轻伤。
“冲出去!”
木拔鲁发现自己这些重骑兵在树林里根本施展不开,于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钩镰枪!”
周德彪的喊声再次响起。
一支支带着镰刀的长枪贴地而出,直奔辽军的战马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