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啊......”
“说是含元殿前有几道春雷劈下,响声震天,劈坏了栖凤阁的一角!又说后面的紫宸殿,陛下的寝宫附近一夜花开,遍地都是……”
燕拙像是亲眼看见了一样,描述得绘声绘色。
说完,他煞有介事地咂了咂嘴。
“我听说小满兄手眼通天,应该知道其中隐情啊。”
两人相识几年,秦厌把燕拙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但燕拙对秦厌却不太了解,只隐约知道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多有钱不知道,不过单是“秦”这个姓就得让燕拙高看一眼。
燕拙大概听过一句不知是什么时候的民间流言。
说:“京兆秦夏,逾天尺五。”
意思就是说在都城长安这个地方,秦、夏这两个姓氏,甚至比天还要高出五尺。
但这种流言也未必太玄乎,当今天下有什么姓氏,能逾越李姓的?
那不就僭越了?
不过就算秦厌不是那个“逾天尺五”的秦家人,也应当知道一些自己未知的消息。
因为根据燕拙的长期观察,他猜秦厌应该在大理寺身居要职。
秦尚远笑了笑,看向远处驶来的大辇,淡淡喝了口酒。
“对我们这些百姓而言,皇宫轶事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岂敢妄论?”
燕拙脸上一阵失落,见秦厌依旧不肯说,也就叹了口气。
“唉,天有异象,昨晚说不定……发生了什么祸事!”燕拙颇有些文人愤懑,独自饮酒。
“子瑜兄,你昨晚喝醉了吧?睡得很死么?”秦尚远问。
燕拙一愣,脸上露出被看破的尴尬:“在、在醉尘居小酌了点……”
上元节三夜没有宵禁,他反正是放开了手脚。
昨晚在西市醉尘居豪掷千金,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清了清嗓子,招来身边的仆人:“昨晚可有异事发生啊?”
仆人愣了愣:“昨夜大雪,燕公子在醉尘居喝了一夜的酒、听了一夜的曲,太平长安啊。”
“一夜酒曲,这就是你的小酌?”秦尚远看向满脸涨红的燕拙。
“下去下去下去!”
燕拙面子上挂不住,赶紧将仆人招呼走。
随后又朝秦厌露出憨笑。
“哈哈!果真是捕风捉影!我就说嘛,我这锦绣大唐,怎么会有异事发生!太平长安!太平长安!”
“陛下的辇车过来了!”
楼下不知是谁大喊。
听到这一嗓子,酒肆周围的人停下手中的事,纷纷看过去,对着辇车上的皇帝行礼,送去庆贺。
燕拙当然也不例外,他赶忙扯了扯秦厌的衣袖。
“小满兄,陛下来了!”
但秦厌并不为之所动。
整条街所有人都在行礼时,独他一个人在淡淡地喝酒。
小满兄竟如此目无君臣之礼,燕拙急得心中大叫,但也没办法,辇车行来只能仓惶行礼。
抬眸的瞬间,他忽然注意到了。
那位目空一切的皇帝陛下,淡淡地朝自己看了一眼。
燕拙心中“咯噔”一下。
心中惶恐片刻,他才意识到。
陛下看的并非自己……
而是自己身边,那个淡然饮酒的秦厌!
然而陛下只是看了片刻,便像是没看到一般,移开了目光。
被那位九五之尊看了眼,燕拙背后早已经汗然。
可秦厌仿佛无事一般,居高临下的眸子淡淡从辇车上移开,轻轻放下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