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她晃晃头觉得自己听错了,恰巧手机里变成了人工接听,余照推开门锁早就莫名其妙坏了的单元门,迎着夏季闷热的风走出去。

做完笔录,黄昏消退,暮色染尽了黑夜。

余照叹口气,父母说,她遭遇了一次事故,脑袋被砸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二十几年的珍贵记忆全部被抹平,看过的书,见过的人都从她的脑袋里消失,就连家里的亲戚都是醒来后重新介绍认识的。

没了记忆,她空白又茫然得如同一张白纸,在父母身边重新认字,学着用家电,花费几个月才使自己不会在日常生活的场景里露怯。

如果说记忆是塑造一个人的拼图,那她现在只拼好了框架。

确认生活可以自理的那天,她顶着父母担忧的神情,拉着行李箱出门,决定独自生活。

医生说,着急也没用,人脑是很精妙的东西,也许下一秒就想起来,也许一辈子也想不起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她拥有了一个全新的人生起点,在人生的26岁。

邻居走到她身边,仰头看看天色。

“谢谢,”她微微垂头以示自己的真诚,随后又想起来变态还骨裂了,害得自己的邻居赔了医疗费,“让你破费了,花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他轻快地迈下几层台阶,回身瞧她,“回家的打车钱你付。”

倒像是让她掏打车钱减少道德负担似的,她在出租后座这样想,窗外明明灭灭的光照在她脸上,一点倦怠感涌到眼睛里。

最近马不停蹄地找工作,据说她是会计专业的,但应聘时面对专业问题,她上着锁的知识库无力支撑她顺利面试下来,她在接连碰壁后,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先把丢失的技能点补回来。

问题在于,她不急,她的钱包急。

钱包里只有三张银行卡,即使没有密码,两张都靠着本人去柜台解开了余额,加起来不到五万,最后一张,柜员将卡递回。

“这个不是你名下的银行卡,你得让他本人来换密码。”

余照眨眨眼,与同样疑惑的柜员四目相对。

“这谁的卡啊?”

“出于原则,这不是你的卡,我们不能透露具体信息,”柜员耸耸肩,“既然在你手里,肯定是你认识的人。”

这就是最难办的地方,将身边还算亲近的人问了个遍,也不知道这张尾号3377的银行卡到底是谁的,但想到其余两张加起来也就勉强五位数,她对这一张完全不报希望,平时就塞在小抽屉的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