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翻箱倒柜,认真找东西,随后献宝似的递给他。
“给,儿子。”
一瓶酸奶。
“啊,吸管。”她又蹲回柜子前,似是念叨给自己听的,“喝东西要用吸管,白色的吸管。”
可柜子里的铁罐子当啷当啷撞个不停,怎么也找不到,她急切起来。
“白色吸管!”
姜远握住她的胳膊肘,示意她回头看,利落地在她眼前把酸奶瓶口的铝膜撕掉。
“这样就能喝了,不用吸管。”
“好吧。”
妈妈拽个凳子,反着坐趴在椅背上,胳膊交叠看他喝酸奶,仿佛这样她很快乐似的。
满室寂静,母子两个谁都没有再开口,直到酸奶见了底。
“我要开学了。”
“开学要买书包。”
“开学会有小朋友,你要好好和小朋友相处,别打架。”
“开学了我就不能常来看你了。”
天色渐晚,护士推门要求他回家,姜远走到门口,见妈妈一拍额头,不断嘀咕自己忘了件事。
她回身去拿自己柜子里的铁罐,掰开盖,将零零散散的纸币悉数拿出来。
“给,小远。”
轻飘飘的纸币却让他心头颤动,他惊惧交加,反手握住妈妈的手腕。
“哪儿来的钱!”
“快说啊!谁给你的!”
音调陡然拔高,把妈妈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发抖。
“我...叠纸鹤,叠了好多个纸鹤。”
一旁的护士见状开口:“我们这也给病人提供点能挣钱的小手工,前段时间叠一个纸鹤给五分钱..行了,齐秀秀的家属,快点走吧,我们这探视的时间要到了。”
姜远痛苦地闭闭眼,将二十块钱塞回妈妈手里,快步往外走。
牵着手的胖胖阿姨向他挥手再见,另一边的爱哭阿姨反而向他大喊。
“我想通了!”
“我爱他,只是我出错了。”她喃喃道,“我出了故障,我没法再爱他了。”
直到走出住院楼,他才敢回身,空洞、压抑、难以消解的痛苦,是这栋楼里每个人心里都有的通病。
他呢?
舅舅进门时,他已经双目无神地躺在沙发上许久,时间变成感知不到就似乎不存在的事物。
“小远,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