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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众人仿佛呆了一样,怔立不动。足足过了三秒钟之后,他们才重新恢复了神智。
于是沉寂的大殿又热闹了起来,有人在呼皇上英明,有人在祝贺新鲜出炉的太子殿下,有人在暗自叹息,也有人冷眼旁观,不露声色。
总之在这一刻,曾纪泽成为了这大殿的主角。曾皇的决定,对他而言既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惊讶之余,心中却也长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他终于能够立为太子储君,而是曾皇及时的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而不至于逼迫他采取非常手段。
而对于曾国荃,皇帝的这个突然决定,无异于五雷轰顶,险些把他轰的魂飞魄散。他曾经天真的以为,他的皇帝大哥会把皇位传给他这个一起打江山的弟弟,要不然的话,为何早不去立太子呢。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被忽悠了,兄弟再亲,到底还是信不过人家父子。皇帝给了他那个希望,只不过是想让他屁颠屁颠的去为自己打天下,当江山已定之时,他这弟弟也没用了。
曾国荃忽然间明白了皇帝为何要急着收回他的兵权,原来是为了给他儿子当皇帝扫清威胁,过河拆桥拆得如此之快,这着实伤了曾国荃的心,让他有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感。
曾国荃“伤透了”的心被愤懑所包围,恨的咬牙切齿,当场就想厉声质问一下他的皇兄:我帮你打了天下,我才是曾家最大的功臣,你凭什么却把皇位要传给那黄毛小子!
可是他忍住了,虽然暴戾,但还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他明白,这种话只能在私下里抱怨,又岂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呢。
毕竟,立长子为嗣,那是千古来传下的规矩,他若敢挑战这规矩,人们便会将他与宋太宗相比,斧声烛影的流传,至今使那位宋太祖的好弟弟背负着弑兄夺位的嫌。
所以,他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默不做声的接受了那五雷轰顶之痛。
当早朝结束之后,李臣典之众都聚集在了湘王府中,今天早朝上发生的戏剧性的一幕,已经使他们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吴王成为太子,也意味着他们的湘王失去了做皇帝的资格,这不仅仅预示着他们加官进爵,荣华更盛的希望破灭,更使他们将来的身家性命成为了悬念。
尽管吴王有仁德之名,但当他身登大宝,掌握大明的最高统治权时,能否将仁爱宽容平等的施舍给他们这些政敌们,尚是一个无法预料的未知数。
中国的政治斗争,除了如宋朝那样极少数的朝代之外,基本就是一部血泪斑斑的杀戮史。成者王侯败者寇,失败者的下场是凄惨的,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即使是以仁爱着名的那些君主,在对付他的政敌之时,心狠手辣也丝毫不逊于所谓的暴君。
“皇上立吴王为太子,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说看。”曾国荃沉着脸说道。
李臣典憋了一肚子气,第一个跳出来嚷道:“皇上真是老糊涂了,他怎么能立吴王为储君呢。王爷你自打湘军起就立功无数,这大明的江山,还不是你一手撑起来的,皇上应该立王爷为皇太弟才对。”
此言一出,众人群情激愤,纷纷附和。
李臣典的话说到了曾国荃心坎里,而众人的忠诚表现也让他心里有了些安慰,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喝斥道:“放肆,皇上岂是你可以教训的。”
李臣典也不畏惧,拍着胸脯叫道:“我老李是实话实说,皇上立吴王为太子,我第一个不服,就算王爷把我绑了押到皇上那里,我老李还是这句话。”
李臣典的表现令他相当的满意,曾国荃表情松缓了许多,却是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本王知道你的心情,本王又何尝不觉得委屈呢,只是皇上已经做了决定,还有什么办法呢。”
李臣典的眼光中陡然间闪过一抹戾气,他沉顿了片刻,冷冷道:“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情到了这份上,你就一不做二不休,做那宋太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