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说的,欠她的,迟早都会还给她是吗?
少年的眼里是不容拒绝的神色,她没有再劝阻,而是起身来到他身后,狰狞的箭头在她眼前耀武扬威。
羽箭贯穿了胸膛,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背部拔箭。
杨暮言闭上眼眸,滑落两行清泪,试图稳住自己的情绪,再次睁眼时,视线清晰了许多,她从药箱内取出拔箭用的银器,将其勾在箭头上。
“我动手了,你忍着点儿!”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双手猛然用劲,鲜血似泼墨般洒在了她的鞋面上。
杨暮言握着断箭的小手在颤抖,她忍着语调中的哽咽,与身旁的人道:“芸儿,快……快去打盆水来!”
少年失血过多,剧痛麻.痹了他的神经,浑身使不上劲,只能瘫在姑娘身上大口喘气调整呼吸。
半晌后,芸儿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待她放下后,李哪吒扫了眼屋内站着的人,似是有意要支开他们:“你们……先出去吧!”
婢女小厮应声退下,房内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少年沉重的喘息声。
杨暮言用沾湿的巾帕帮对方擦拭伤口,动作小心翼翼,轻柔且细致。
李哪吒坐在幽暗的光线里,连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身后的姑娘一言不发,连他以为会有的哭声都未曾听见。
少年的耳畔只有窸窣的摩擦声与偶尔响起的涮布声,待对方来到他身前,准备帮他清理胸口的血迹时,他才倏忽一怔。
姑娘的那双眼睛肿得就像两颗核桃,眼眶内依旧含着泪,断断续续地滑落脸颊。
她竟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哭着。
大抵是觉察到了他灼人的目光,杨暮言将头低了又低,不自觉咬住下唇。
少年无措,伸出手捧起她梨花带雨的脸蛋,用稍显粗粝的指腹轻轻替她擦着眼泪,“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杨暮言兴许是怕他又嫌她爱哭鼻子,忙将头别到一旁,躲开他的视线,用手背将眼泪擦干,低声道:“对不起。”
她这声没来由的道歉让李哪吒眉头轻拧,后者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有多混蛋,他连忙抚慰:“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那些浑话,你别往心里去,都是我乱说的。”
他见对方抬起了头,含水的眼眸里似乎依旧带着不安的情绪,只好拿自己开涮:“你看我,遭报应了吧!老天爷都帮你惩罚我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