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右上臂那点红色朱砂映在她眸中,是如此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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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八年,八月初十,姜子牙在岐山金台拜将,后日,周军便会出征进攻朝歌。
一切都进展得如火如荼,唯有到夜深之时,众人才有闲时休憩。
相府里的花园视野开阔,举头即可望明月,大抵亥时三刻,月上梢头,李哪吒自净房往寝室而去。
行至游廊拐角处时,远远地便望见杨戬站在花园里,头顶是一轮皎洁的圆月。
这人素来寡言,而如今更是清冷,据土行孙所言,押粮路上除了发号军令几乎一言不发,哪怕他老土使出浑身解数,得来的也只是对方的几声“嗯”。
李哪吒放轻步子走近,而后才瞧清他掌中握着的物什——
是那日哮天犬在废墟中翻出来的粉色玉镯。
他眸光收紧,顿在了原地。
那头杨戬正垂眸,手指摩挲过玉面,来回往复,就似是踏过多年的回忆。
睹物思人,哪怕是他这个旁观者,都能生出几分感同身受的痛楚来。
李哪吒喉结上下一滚,终究还是将这几日的苦闷暗自咽入腹中。
他心爱之人,尚全须全尾,他还有甚么好不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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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初方至,周军便浩浩汤汤向东进发了。
小将们昨夜宿在军营,杨暮言并未与临行的众人打上照面,而她醒来之时,也不过卯时一刻。
熹微晨光透过窗棂,她坐在妆奁前,抚着那支点翠发簪发了许久的呆。
身为玉虚宫唯一的女弟子,她心性自然是聪慧的,自打听闻了她姐姐与杨戬的前尘往事,渐渐地,她也从其中想明白了其他一些事儿——
她同哪吒相遇,又经太乙师叔极力撮合,一路酸甜苦辣行至今日,兴许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她想,既是缘定今生,那么,他们绝不会被拆散。
杨暮言将发簪收入妆匣中,而后起身理了理衣衫,走出了房门。
院中有小厮在洒扫庭院,整洁有序。
她抬首瞻那明亮的日光时,余光瞥见有一人连忙放下扫帚,朝她走来。
“暮言姑娘,”迎面站立的小厮朝她颔了颔首,“李将军临行时,托小的交给您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