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想明白了，说与不说，其实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就是我太看重别人的眼光了，才会一直在心里纠结。说不说，是我的自由，不是要等什么合适的时机，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合适的时机。我成年了，经济独立，没什么意外这个研也能考上，心理医生说，我会好起来的。我的一切，其实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所以我觉得是时候了，我想说了顾哥，是我想说了。”夏殊说完，才觉得喉咙有些疼，他轻轻皱了皱眉。

“你知道，很多东西我放不下，我哥的死、我爸妈的期望、我的每一次失败……我总想着要把所有事都做到完美，才不算辜负他们，可我……喘不过气了，医生说，我需要让一些事情，慢慢过去，没必要把结了痂的伤疤，一次又一次撕开。”

“所以我想，快乐一点，轻松一点，自由一点。”夏殊的语气很缓，似乎还带着凉气，眼前一点点模糊，眼泪也缓缓流下来。

“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有些东西，你本就不需要承受，明白吗？”顾辞安轻轻擦掉夏殊的眼泪，“得到了该放下，失去了也该放下。”

“我……好像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夏殊没否认。

祁知他们在舞台上、在镜头下，都可以大方谈起自己，祁知边翻白眼边骂自己曾经遇到的渣男，慕涟笑着聊起自己求职失败的经历，韩奈自然地提起电竞、提起季向辰，他们好像都能做到释怀，释怀人生的不完美与遗憾，可夏殊却像是迷了路，面对汹涌的人潮，他不敢张口问，也不敢停住脚，只能茫然地走在大街上，装作正常的样子，可他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可是今天，我妈说……”夏殊喉咙疼得他咬了咬牙，“要是当初……留下的是我哥就好了……”

“他应该会比我优秀……会考上更好的学校、找到更好的工作，会让我爸妈更满意、大家都会喜欢他的，他会生活的很好……”夏殊脸上再一次被眼泪润湿。

“夏殊，听我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没有谁比谁更优秀。”顾辞安轻声安慰他，他看着夏殊就像是多年前的自己，茫然的、无助的，因此他迫不及待想要把夏殊拉出那片迷雾。

“人是感性动物，在气头上说的话就别太在意了，这件事情对你父母还是过于突然，希望你能……多理解他们一点，他们爱你，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夏殊，你是独一无二的，有人会比你优秀，有人也会不如你，这都是正常的，你没必要去在意这些，你需要在意的，只有你自己。”

“我的未来，会越来越好，对吗？”夏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

“会，一定会。”顾辞安握住夏殊的手，让他的指尖慢慢恢复温度，“会按照你的意愿，越来越好。”

好应该怎么定义呢？金钱、声誉、地位……一定要最好才是好吗？有时候追求半生，身边还是空空如也。或者手里已经拿满，却没有一样是自己想要的。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外面的雪停了，没人再记得无数雪花从天上奔向人间的壮烈。外面的雪化了，没人再记得银装素裹的大地。

只有雪花被冻死在冬季。

所以还是去做一朵云吧，虽然随波逐流，虽然飘飘荡荡，但它却说自己浪漫又自由。

“走哪了？”顾辞安在车上，拨通了夏殊的电话。

“几分钟就走到校门口了。”夏殊明显有点儿喘，应该是跑了几步。

“慢点儿，时间还早呢。”顾辞安也听出来了，他把车熄了火，停在路边。

“好，我看见你了。”夏殊匆匆挂了电话，接着顾辞安的车门就被拉开了，夏殊带着一身初夏清新的空气钻进车里。

“系好安全带。”顾辞安发动刚熄火的车。

“确实还早呢，估计咱们到高铁站还有一个小时才发车。”夏殊摘下帽子随手扔在后座上，“终于要去海边了！我再看一眼文献我当场就能死！”

“这次回来还要接着看呢，博士。”顾辞安笑了，阳光照在他眼镜上，微微闪着金光。

“我是真没想到我能考上京大。”夏殊靠在椅背上，“面试完我都准备二战了，真是没想到。”

“你努力了这么久，应得的。”顾辞安说。

“这些事儿等玩完回来再说！等会儿我们一下车就直接去酒店放箱子，然后走两条街就到海边啦！那家海鲜烧烤我已经预订好位置了，老板说今晚还有草裙舞表演呢！”

“明天一醒我们就可以去冲浪，啊不对，先坐船出海，感受一下清晨海风，在甲板上可以喂海鸥。我估计咱们今晚应该会在沙滩上待到很晚，所以明天就不看日出了，后天，后天我们去看，还有海上游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