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殊:“……哦。”
然后在陈绍不解的目光中,转身无情离开。
少年斜倚在墙边,黄昏的暗色笼在墙角之下,他的一半身子刚好藏于阴影,来来往往的人群并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小的,不值一提的角落,于是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从宽松的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廉价的香烟。
他自顾自地点上了烟,看他的动作像是老手,但他却只是看着一点猩红从烟头燃烧,袅袅青烟氤氲了他的视线,他像是被巨大的魔力吸引,一动不动地等到了香烟燃烧到一半,劣质刺鼻的气味溢满鼻腔,而烟灰在火光中掉落在肌肤上差点把他烫伤才回过神来。
少年凝神片刻,终于把烟嘴抿住,深深吸了一口。
但很快,他在吸入香烟的那一秒立马就被呛到,瞬间弯下腰在角落里咳嗽不止。
说来奇怪,他点烟的姿势如此熟练,但却好像是第一次抽烟,既老练又生涩,巨大的动静也惊动了一旁无所事事蹲坐在他人店铺门前的乞丐,乞丐一看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咧开一口黄牙的嘴想要嘲笑他。
可还没等乞丐说出什么下流话,少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乞丐立刻感觉浑身过电,一股寒气从心底直接冲上脑门,让他瞬间缩回了头。
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气,等反应过来,乞丐又像是无法理解自己的举动,茫然地四下看了看,那个男孩却早已不在原地,水泥路上只剩下几缕烟灰。
夜晚下起了雨。
风刮起来的时候,房间里有一处窗扇被吹开,冷风立刻伴着细雨从窗口斜斜地打了进来,晕湿了浅色的窗帷。
沈家从来以书香世家自居,连家中的摆设都是极尽文人气质,一切都已浅色为主,唯有四方院大厅中心的一整套红木家居隐而不露得透出些许富贵,两把太师椅摆在正中,雨季时两位老人刚好可以坐在院前看花开花谢,听雨滴落在院子中央水缸里的声音。
靠墙有一张雕了盘龙花纹的木柜,上面列了许多古董字画,和沈宁幼时的书法放在一起。
沈予殊从来都没有看懂过这木柜是什么材质,只知道一年四季那木柜都会散着淡淡清香,上面摆着的,就更不是凡品了,他是至今没胆子伸手去摸的。
而沈父沈母就如同这整个院子一样,陈旧优雅,如同两本从古时流传下来的竹简,遍布岁月的痕迹,又及其坚硬,自矜自傲,即使是在家中也像是时刻要出去参加诗词聚会的样子。
沈母尤甚,完全不像是在病重的样子,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海绒长旗袍,用珍珠扣盘着自己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只是脸上难免露出几分病容,反倒让她显得更加单薄孱弱。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优雅地交叠双腿,姿势标准地可以直接去上女子礼仪课,手上握着一盏茶杯闭目眼神,安静的样子,与沈宁至少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