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此时才羞愧地说:“是学生想得太浅薄了。”
随着临考时间的接近,秦刚宅中几人分成了两拨:
一拨是随着他一同复习强化的秦湛——即使他对此次省试并无信心,但也得考过之后再说啊。
另一拨则是每天赶来报到的李禠与胡衍,尤其是李禠,尽管秦刚跟他讲,不会给他支付什么报酬,但他依旧还是热情高涨地与胡衍一起,忙碌于银霜炭与天醇酒的生意之中。
元佑九年,二月。
礼部还是有大量的旧党人员,他们根据去年关于科举的诏令,提出要求“立《御试三题条》,并约束”,其实这是他们对于皇帝心意的一种试探。没想到很快就获得了朝廷同意后,许多人开始在窃喜眼下大政方向的基本稳定。
谁知,仅仅只过了几天的丁未日,朝廷突然发布一系列的任免诏令:
资政殿学士、通奉大夫、守户部尚书李清臣,特授左正议大夫、守中书侍郎;
端明殿学士、右正议大夫、守兵部尚书邓温伯,特授右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丞;
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蔡京,特授左通议大夫、守户部尚书;
左朝散郎、权国子司业赵挺之,特授左朝请大夫、权太常少卿;
提拔的这几名新党骨干,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以不同的形式向皇帝提出了“绍圣绍述”的建议,也就是希望当今的皇上要以继承宋神宗成法为施政方向。
随后,新任中书侍郎李清臣被钦命为本次春闱主考官,并与其他一众考官立即锁院。
与此同时再宣布的一条诏令,差点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令次御试举人,依旧试策。”
一句话,翻来覆去变化多次的科举大策,再次被完全推翻。
当然,与其它绝大多数考生的慌乱相比,秦刚则显得更加淡定自若。
毕竟经过秦观的指点与分析,他也非常清楚,无论是诗赋、经义还是策论,不过只是考核的手法侧重变化而已。省试不比解试,没有人为地泄题,也暂时找不到可以借力的地方,一切全靠自己的沉着冷静面对。
再说了,最新公布的这条诏令里,既然是明确指出御试——也就是殿试的方法,将改成了试策。那么言下之意,省试的形式基本不会变。
带着这样的准确判断,秦刚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科举考试——省试。
只有也只需要能够通过这次考试,他才能成为大宋官僚阶层中的正式一员:进士。
果然,省试流程与内容均与往年无异:
第一场试本经义两道,《论语》或《孟子》义一道;
第二场试律赋一首、律诗一首;
第三场试论一首;
第四场问子、史、时务策三道。
以四场通否而定去留高下。
考试的内容与流程与在军里的解试相似,但最大的区别就是京城的考场更加正规,四场考试集中在三天之内进行,而所有的考生在这三天之内都吃住在考场之内,不得外出、更无法回家。
所以考场的条件以及监考的肃穆气氛,都是军州里所不能相比的。
在排队等候进入考场的过程中,秦刚也是看见了不少的熟面孔。
而省试的入场搜检显然要比解试严格多了,当然也没有后世传说的那么严格的离谱。至少关于还要脱裤子检查后门以防夹带的事,秦刚是没有遇到过。
或许,在大宋一朝,科举考试的作弊,还没有发展到需要如此严格对待的程度吧。
省试四场,唯一比较麻烦的便是天气的寒冷。
三月的京城,尤其是今年,早晚依旧还是有着滴水成冰的寒冷。上午的时候,偶尔会有考生因砚台里的墨水结冰,而需要监考的吏员拿到外面的火盆处化开。
慢慢临近中午之时,考场中方才渐渐有些暖意,而此时有考生已经开始交卷了。
三天的考试情况大体相仿,只是最后一天的总体交卷时间会稍晚些。
毕竟论、策的字数不少,考生多是先打好草稿,经仔细检查修改后方才誊写。而在誊写中,万一有抄错时,考虑到考试的重要性,只要时间允许,都会尽量重新誊写。
虽然说,考官阅卷阅的是由专门的誊录官统一誊抄的卷子。但是在殿试时皇帝确定最终排名时,也会要求取来考生的原卷来作参考。在此时,由于字迹不佳、卷面不洁而被名次挪后的概率是极其大的,考生大致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终于,秦刚在完成了最后三道策题交卷完毕后走出了考场。
与黄小个站在一起的,除了特意赶来的胡衍与李禠,竟然还有秦观的身影。
“老师!天太寒冷,您……”秦刚一时有些感动。
“无妨,我也是来看看湛哥的情况。”
“哦,湛哥还没出来吧?”
“答卷这么慢,看来考得也不怎么样,走吧,不等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