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
卫铎闭上眼:“净手。”
云纤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紧紧蹙眉,可挣扎半晌眉眼仍露嫌弃之色。
“我寻促织唤他来。”
放开卫铎,云纤利落穿了软底子绣鞋下地。
卫铎只听耳边传来轻巧的哒哒哒声,这丫头跑得倒是挺快,想是装不到尽头。
也不知为何,这模样反倒让他松下一口气。
想了片刻,卫铎哼一声笑了出来。
绣鞋还未穿好,云纤便膈应得寒毛竖起,她快步走至促织值夜休息的小榻前,轻声将人唤了起来。
“若不是世子妃提起,奴婢都忘了今儿一整日也未见白榆呢。世子妃先等等,奴婢这就去寻。”
促织说完披了衣裳颠颠跑了出去。
云纤坐在一旁等着,不过片刻就见她红着眼捂着唇从外头走了进来。
“世子妃……”
刚一开口,一串泪便落了下来,促织吓得慌忙将眼泪擦去,哽咽着道:“白榆他,他被王妃杖……”
“人……白日就……没了。”
她自幼伺候世子,虽与世子情分不浅,但远不能与白榆、白檀二人相比。
这两兄弟五六岁上头便被王爷拨给世子做伴读,她跟银玉还有单嬷嬷,是看着兄弟二人,以及世子一起长大的。
白榆性子跳脱,人也不机灵,平日甚至可说一句愚笨。
可他待世子一腔忠诚从来真心,这些年来,世子一直将他放在身边,说是照顾自己饮食起居,可实际更像是互为玩伴。
世子从不将白榆白檀兄弟做下人看待,可王妃她怎么就……
促织看着云纤,哪怕知晓自己不该在主家面前落泪,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
噗通一声,促织跪在地上,蜷着两指塞入口中死死咬下,却仍未能止住眼中泪。
她一时也不知在为谁哭,是莫名丢了性命的白榆,还是那个……穷尽半生也未能得到母妃半点体贴的世子。
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转瞬消逝。
因为她。
云纤垂眸看着促织,终半蹲下身环着她的肩低声道:“我知晓了,你先回房吧,好生哭一场。”
轻轻拍了拍促织的肩,云纤转头离去,促织却拉住她的手:“世子妃,莫……”
“莫告诉世子。”
她眼带哀求,看得云纤都动了半分恻隐之心。
只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府中事瞒不过世子,你先回吧。”
云纤打发了促织,走到床前自床底拿了白日下人备好的夜壶,放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