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拳粗扎成一捆的安神香插进香炉点燃,郁诗容转头闭目修养。
往日带着沉香木香气的安神香,今儿却让人闻得作呕。
刺鼻且呛人的浓烟,不多会儿就令郁诗容唇舌干哑,鼻中刺痒。
她忍不住蹭了蹭鼻尖,却是呲一声喷了满面的暗红血渍。
“小姐。”
凤莲赶忙上前,郁诗容却是摆摆手,神色平静地从手边扯了巾帕擦去脸上血迹。
“我妆台上最大的那个妆匣里头,放着你的身契和一些银票,以及上京一处庄子的地契。”
“那庄子是早些年卫益清给我的,我虽没见过,也知不如江月楼手里的东西,但从湘王手里赏出来的,应当差不了。”
“你去住或是卖了回江南,都可。”
鼻端刺痒,郁诗容伸手一抹,大片大片如脂膏般凝滞的暗色血团,从鼻中涌出。
毫不在意地擦拭干净,郁诗容随手抽了支窗的木棍。
木窗落下,满室昏暗。
她只庆幸前两日在卫铎面前,不曾出这等丑态。
“奴婢不走,奴婢留在王府陪小姐和三少爷。”
“不成。”
郁诗容疲倦趴在大红色狐毛软枕上,幽幽道:“你不能留在王府。”
“我病故后,江月楼再无威胁,定会全心全意将锒儿占为己有,她今生无子,一定会将卫锒视若己出。”
“你在锒儿身边,只会打草惊蛇,惹她怀疑。”
“我死后……”
郁诗容忍着喉间刺痒,开口道:“我死后,她只会待锒儿更好,你已经无用了。”
“出府去吧,王府并非好地界,你寻一山清水秀处成家立业也好,收一孤子养老也罢,终归比在湘王府做低等下人好上不少。”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欠你的,你离去,便当全了我二人一场主仆之情。”
“小姐……”
凤莲落泪,却是知晓自己并不能改变她家小姐的决定。
“走吧,我应当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凤莲无声落泪,半晌后微微点头。
不知是她就要到时辰,还是那安神香有致幻的作用,郁诗容这几日只要闭上眼,都会看见她刚入王府时的情形。
初嫁入王府,她尚且青涩,虽看着舞爪张牙凶相毕露的模样,实则内里胆小怯懦。
王府奢华,行走坐卧皆讲究礼数。永安伯府那乱了几代的落魄户,说是礼坏乐崩也不为过,哪里有人懂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