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帝不曾回答,只沉默翻着奏本。
陈衡山正在家中守孝,他还未找到其他监国之人,如今朝中皆反对他御驾亲征,一时间倒让他分身乏术,无心顾及其他。
翻开奏本,见又是阻他亲征之事,泰和帝随手丢到一旁。
角落中已堆出一座小山,这还只是昨日、今日两天的分量。
“父皇,亲征之事就此算了吧。”
“孩儿恭请父皇收回成命。”
卫锵想要跪地,却是被泰和帝一把搀扶起来。
“此事你无需多管,你所要做的,就是将身体养好,待朕亲征回来。”
“所以这些年父皇一直对南夷念念不忘,当真是为了孩儿?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卫锵双目赤红,虽心中早有答案,却始终不敢相信。
“南夷传说,南夷皇室有一稀世奇宝,是可医死人肉白骨的圣药,父皇莫不是当真信了那个传说?”
“可父皇应当知晓,这天下根本就没有那等圣药,若是有,南夷君王早可长生不老,位列仙班。”
知晓是因为自己方让父皇背负骂名,甚至置江山于不顾,卫锵心中哀哀欲绝。
他最不想,也最怕的便是如此。
脱力坐在地上,卫锵眸色猩红:“父皇,收手吧,这等传说多是小族为求自保,亦或神话皇室,安抚、镇压百姓方自己造出的流言。”
他饱读诗书,自然也曾听过南夷传言,更因此而动心,可他并非市井百姓,并非不懂制衡、驭人之术的凡夫俗子。
他都懂的道理,父皇又怎会不知?
不过是心有不甘,自我哄骗罢了。
“南夷地处偏僻,沼气遍布,且因他们周围皆是高山沼泽,自古以来疫病频发,皇室方造出这等谣言安抚民心。”
“您举国之力换一场豪赌,换一场镜花雪月,着实……着实有失圣明。”
他生来便先天不足,满身沉疴,若自己是一庸人不知世事倒还罢了。
可偏生他空有风云之志,却无实现之力。
他卫锵认了。
这么多年,他认了,也唯有认了。
可他不想、更不愿天下因他动荡,兵将因他而亡,更不想父皇因他而背百世骂名!
这让他如何承受,又怎能承受?
卫锵忍不住泪流满面:“父王,便如此吧,生死有命,更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