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
郁妩流猛地站起身,突然将面前簸箕恶狠狠摔向地面。
自从被江月楼送出王府后,她便再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永安伯府视女子如弊屣、草芥,她爹娘更是见几次都未能用自己的婚事,威胁到姑母和世子后,便彻底放弃了她。
将她许给了济宁侯做填房。
可那济宁侯已是个年过五十,与她祖父年岁相差不多之人。
便是济宁侯的嫡子,也都过了而立之年。
可她呢?她如今正值二八年华,尚且年轻的时候,怎么能甘心嫁给一个半死的老棺材瓤子为填房?
她挣扎过,也拒绝过,可湘王府一份送入家中的厚重贺礼,让她爹娘彻底被猪油蒙了心,连夜将她送来西北济宁侯的封地。
方一来到此,郁妩流只觉眼前一黑。
路上她挣扎无果,本也就说服了自己。
到底是侯府,且她又是一府主母,虽自己年岁小,但辈分奇高,无人能、也无人敢管到她头上来。
可到了济宁侯府她方傻了眼。
这哪里是侯府,这分明是军营!
虽外头挂着个济宁侯府的匾额,可家中大多地方都划给了军中家属,许多将领的家眷都居住在此,莫说什么主母夫人,如今她连个农家妇人都比不上。
那农家妇人起码还可对自家的米缸、钱匣做主,可她呢?
她如今想要多吃一口米,多喝一口水都要寻参将之妻讨要。
只因这府中一切,都被济宁侯拿来饲养那些个米虫了!
那老棺材瓤子也不知是否昏了头,将封地所收都给了军营。
家中分明一个大子儿没有,若她想要裁一件衣裙,还要伸手去央求儿媳。
她到底也是湘王府中娇养出的小姐,如何过过这等苦日子?
“圣上不是说要攻打南夷?为什么又不打了?”
“去打啊,世子不去攻打南夷,如何挣得军功,没有军功我如何能脱离这鬼地方?”
簸箕掀翻,里头的杂豆洒落满地,郁妩流见了更为恼火,死命上前踩踏。
自从嫁给济宁侯后,她每日都要疯上几次,别家的媳妇姑娘已司空见惯,虽看不过眼,但到底不愿跟她一般见识。
可也有那等实在忍不过的,见了郁妩流糟蹋粮食,猛地上前一推。
“放你的屁。”
一个身形粗壮、面色黝黑的妇人冲上前朝她面上啐了一口。
“你当打仗是那般容易的?挣军功,那军功是要爷们儿的命来换。”
“你张口闭口打南夷,我瞧就该打你!”
“老侯爷怎会娶了你为妻?他戎马一生赤胆忠心,对手下将领也没得说,将我们收入侯府,那是因为我们的男人都死在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