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在长街相遇,他便是这样一身白衣。可他身着她喜爱的白,却冷眼看她深陷大火,走向死亡。这一身白,好似成了人逝世后的缟素麻衣。
林霁尘僵了片刻,双手蓦地向前一环,躬身道:“昨夜之事,是在下对不住姑娘。在下……”
林霁尘自觉,他诚然可以有诸多理由,都不该大过人命。这理由到了嘴边,怎么想都觉得只是借口?
楚惊春却是无谓,顺口接过他的话:“公子身不由己,我明白。”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林霁尘仓促抬头。
他没有出手搭救一位女子,没有人会怪他,只因那女子不过是个清倌儿。他若是救了,才跌了份儿。可他不是因此,不是。
楚惊春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说出个缘由来。林霁尘沉寂许久,偏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楚惊春遂又道:“林公子,不论为何,我都不会怪你,公子也不必觉得负担。曾经我勉强算是帮过公子一回,公子教阿涧武艺,如今阿涧救下我,公子也算彻底还了我,咱们两清。”
“不!”林霁尘急促开口,又是踟蹰,“轻白姑娘,是我小人。我犹豫过,还是舍弃。”
楚惊春无谓地笑了笑:“我又不是公子的谁,说什么舍弃不舍弃的,公子宽心吧。况且,我不是还活着。”
林霁尘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睛,那是真的璀璨闪光,真的没放在心上。
林霁尘满心满肺的堵塞淤积,他无法告诉她,昨夜他站在外面,因为不得前进一步,心底将自己凌迟了千万次。而当她说起她毫不介意,他居然恨不得她甩他两个巴掌。
是啊,眼前的轻白姑娘与他从未有过什么,发过善心,也求过回报。理解他出身于官宦人家,更不曾与他有过任何指望。
她是她,他是他。
林霁尘只觉心口闷得发慌,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是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楚惊春回以微笑:“阿涧与我说过,我在房内也听见了些,两位小姐身份贵重,你若是出手救我,便不单是你一人之错,恐要连累了你们整个家族的名声。”
林霁尘蓦地一惊:“你那时醒着?”